第32章 生日 光是這樣,就能滿足我麽?
心意明确, 方舟本以為接下去自然是相處交往,卻不想諾亞依舊将她晾在一邊,十幾日過去, 始終不聞不問。
這不禁讓她覺得,跨年那一晚發生的種種, 或許只是一場她臆想出的夢境。
既然他不主動問候,方舟也懶得去在意。眼下于她而言, 最緊要的壓根不是戀愛,而是畢業。
長假過後沒幾日,導師K教授便回複了郵件。不出所料,文章中有不少需要修正之處。
方舟打開文檔一瞧, 密密麻麻滿是批注, 皆是K教授給出的改進意見。
她心頭一暖。對待一個普普通通的研究生, 導師本不必如此費心。
一月十三日, 方舟迎來二十五周歲生日。
一天過去,唯有寥寥數人,依舊記得她的生日, 給她發來了祝賀消息。
人生中遇見的大部分人,即便一時熱絡, 最後都不過是匆匆過客。
母親的祝賀郵件跟往年一樣, 壓着淩晨的時間點發來, 郵件的內容每年都一字不差。想必不是母親大人還記得她的生日,只是郵箱設置了定時重複發送功能。
傍晚, 學姐曹璐受邀來方舟的住處慶生。她是圖大在讀博士後,87年生人,原本在國內一家三甲醫院做骨科大夫。
二人一面閑聊,一面準備着晚飯, 忽聽外頭有人開門入屋。
方舟只覺心跳似是漏了一拍,探頭朝廚房外張望,卻見杜依火急火燎地走來。
“你不是下周一才回來麽?”
“我怎麽會錯過你的生日呢,舟舟?”杜依笑盈盈地看着她,又問,“你怎麽一副失望的表情?不高興見到我麽?”
方才有一瞬,方舟還以為進門的會是諾亞。即便是短暫的失落,也沒能逃過好友的火眼金睛。
杜依剛落地不久,忘了和她母親的通話約定。人剛坐下,杜母的視頻電話就急不可耐地追了過來。
例假首日,杜依痛經得厲害,舉着手機嗷嗷叫喚。
方舟趕緊去抽屜櫃裏找來了止疼藥,聽得杜母在電話那頭絮叨:“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生過了孩子就沒那麽痛了。”
杜依疼得伏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輕哼一聲,“怎麽?為了嘗口醋,我還得費勁擀面包餃子?”
挂了電話,門鈴忽地響起。
兩位不速之客靜侯在門前。
“生日快樂,舟。”Mia踮起腳,親吻方舟的面頰。她說的是中文,應該是跟諾亞現學的,咬字生硬得可愛。
她身後的諾亞向方舟伸出手,輕握了下,“生日快樂,Gio。”
他神情淡漠,客氣疏離得好像跟方舟完全不熟。
Mia遞上一張賀卡,上頭的字跡歪歪扭扭的像是在畫圖,但一筆一劃都很認真,看得出寫字人的努力。
方舟看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辨認出正中的四個漢字:恭祝芳辰。
“你親自寫的?真難為你了。”
“這麽寫對嗎?”貓小姐一臉期待誇誇的表情。
“要聽實話嗎?”方舟笑問,“可能有文化的老太太會這麽說,但還是謝謝你的用心。”
這自然是身旁的諾亞撺掇她這麽寫的,Mia氣鼓鼓地揮拳沖他胸口來了一記,“趕緊送禮吧。”
諾亞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方盒,打開,遞到方舟面前。
看到盒子上的标牌,方舟便知,這又是一份她沒法坦然接受的禮物。
“你确定要送我嗎?等你生日的時候,我可回不起這麽貴重的禮。”
“算是這小半年你替我看房的謝禮,不需要回禮。”諾亞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好像真和她沒什麽私情。
方舟身後的杜依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催促道:“戴上看看呗。”
諾亞走近半步,向方舟攤開左手,“可以嗎?”
方舟未作扭捏,拉起衣袖,自然地搭了上去。
他纖長的手指在她手腕上合攏,明明不用使勁,他卻抓握得很緊。
方舟呼吸一滞,忽地憶起在布裏恩茨那晚,他的手也是這樣,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稍一恍神,表已套在她腕上。
金屬冰涼的觸感,凍得方舟不由深吸一口氣。頃刻間,好聞的冷杉氣息侵入她的呼吸。
啪嗒一聲,扣上了。
方舟心頭似乎生出一把鎖,随之咔噠一聲,鎖上了。
腕表設計獨特,表面部分銜接的鏈條相當纖細,到手腕內側卻開始逐漸加寬。表帶剛好能遮掩住她不願示人的傷疤,長度也被調整得恰到好處,像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制的。
諾亞捧着她的手細細端詳,“挺合适的。”
方舟頓覺心慌,急急收回手,“謝謝你。”
諾亞手上的力道未松,食指抵住她的手心,重重劃過。
過于刻意的舉動激得她輕顫了一下,面孔微微發燙。
“抱歉Gio,今晚有提前定好的活動,我們得走了。”Mia匆匆作辭。
“稍等我一下,我想借用下衛生間。”
諾亞擡步進屋,嘴角挂着不易察覺的淺笑。剛進去不出幾秒,他又探出頭來問:“Gio,洗手液好像空瓶了,你這兒還有備用的麽?”
明知他沒安好心,方舟依舊配合地進了洗手間,點頭默許他關門的舉動。
她按住按壓泵,擠了些洗手液在手心,“這不是還有麽?”
“只是想抱抱你。”
諾亞走至她身後,張開雙臂包饒住她,抓起她的手,打開龍頭,淋了些水,而後按在手心輕輕摩.挲。
泡沫在指間逐漸豐盈。
被壓制住的方舟腦筋一轉:眼下不正好是回擊他的機會麽?
她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環成一個小圈,套在他左手大拇指上,來回摩,還不懷好意地加重了力道。
幾近直白的暗示,果然讓身後人亂了分寸。
諾亞甩開手,挪開身,雙腿貼靠住水池櫃沿,啞聲求道:“別鬧,外頭還有人吶。”
他方才不過玩笑似地刻意抓了她幾下,她怎麽就回敬他這麽猛的?
方舟假作無辜地眨眼,“我哪裏鬧了,幫你洗個手還不行嗎?”
洗淨了手,方舟捉弄似地拿胯頂他。諾亞趕忙閃躲,卻招來她進一步的逗弄,他抵擋不住,索性将她架上了洗臉臺。
隔着幾層布料,方舟清晰地感受到了蓬勃。
“你存心的是不是?”諾亞拿鼻尖蹭她,又把着她輕頂了一記,似乎是想吓唬她。不過他也就虎那麽一下,立刻松了手,不敢肆意冒犯。
方舟擡手搭上他的脖子,狡黠一笑,“今天是你起的頭,怎麽又退縮了呢?”
她分明就是仗着現在屋外有人,他不敢拿她怎樣,因此完全不顧他死活地故意逗他。
諾亞敗下陣來,“你想要我怎麽做?”
“我生日,你就不能給個吻麽?”
諾亞依言照做。
方舟本以為,他又會像元旦那日一樣,點到即止,卻不料他也心知肚明,今日沒法胡來,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實質的危險,索性吻了個盡興。
熱情被壓抑得太久,一旦釋放,便像洶湧的潮水,滾滾而來。
方舟的意識逐漸迷糊,內啡肽和催産素在體內瘋狂分泌。恍惚間,她不由贊嘆:狗子的吻技着實進步了不少。
沉醉其中的二人忽略了時間的流逝,也全然忘了屋外還有人等候。
等得有些不耐煩的Mia前來敲門,“你倆這是在通下水道呢,還是在造小人啊?”
聽着這聲無厘頭的喊話,方舟撲哧一笑,出走的魂魄終于歸了位。她忙将他推開,擡手抹去唇上的濕潤。
諾亞雙手撐靠住臺面,調整着呼吸。他看向她的目光依舊撩.人,口吻卻相當正經,“別再這麽鬧騰,我怕下次不會這樣就消停。”
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合着他激.情未消的眼神,充滿魅.惑。
方舟挑眉看他,“你以為光是這樣,就能滿足我麽?”
被完全拿捏的諾亞呆愣住。
方舟得意一笑,彎着食指,輕撓他的下巴,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狗。
趕在Mia繼續問出逆天問題前,方舟先一步出了屋。
杜依一臉八卦地迎上來,笑問:“你的臉怎麽那麽紅?”
“剛喝了口水,不小心被嗆到了。”方舟避開好友探尋的目光,“我得回屋換下褲子,剛才褲腳被水濺濕了。”
等方舟出屋時,兩位不速之客已告辭。
方舟只覺口幹舌燥,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杜依樂不可支,“剛還沒喝夠吶?喝個水把嘴唇都喝腫了?那小子到底什麽來頭,出手送那麽貴重的禮?”
“Noah He。是AM app的創始人。”方舟只坦白了一半。
“哦?聽說他們正在和Mt集團談收購,如果成功的話,他年紀輕輕就能財富自由了,真叫人羨慕。”杜依啧啧感嘆,“看你倆認識好幾個月了,還沒确立關系麽?”
似乎是确立了,又似乎沒有。
方舟搖頭道:“我沒打算認真,等回國就散了。”
杜依贊許地點頭,“這些科技新貴都精明得很,就算在感情裏也會權衡利弊,計算得失。你別太真情實感,有錢人都愛玩。”
方舟莞爾:“你這是在自我反省麽?”
杜依輕嘆:“哎,愛情靠不住,還是靠自己最保險。”
只在校園期間談過戀愛,空窗了近十年的學姐曹璐,卻依舊是堅定的純愛戰士。她反駁道:“我還是願意相信愛情。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輕松,比方說在內卡河上劃船,兩個人一起不比單獨一人劃得更快嗎?”
在情海裏浮浮沉沉的杜依不以為然,“可你沒法确定,和你同船的人,劃的方向是否會永遠跟你保持一致。倒不如一個人劃,至少可以完全把控住前進的方向。”
“所以選對同船的人很重要。”曹璐挑挑揀揀十數年,再未輕易允許任何人上船。
方舟笑說:“可以先合作一段時間,如果發現目标不一致了,就把他踹下船,再換一個能配合的。”
杜依大笑,“還是舟舟門檻最精,拎得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