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介意就好。”周襄像是松了口氣,溫和說道。
這個話題引出來之後,主持先是道了歉,之後繼續說:“兩位确實緣分不淺,在同一個公司又是差不多年齡出道,看來關系應該不錯。”
“還好。”周襄說:“不過我們都有各自的事,忙起來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
他不如只說兩個字——不熟。
恰好楚翊也是這麽想的,很是認同周襄的話。
“噢,那你們覺得對方怎麽樣?”
楚翊:“……”
這問題一個比一個難纏,楚翊面不改色想着商業互捧的時候到了。但是對周襄他不太想誇。
周襄反應快,“很好啊,長得好,人也好,粉絲都挺喜歡。”
很客氣的說法。
楚翊笑着回:“我不會誇人,偷個懶借用一下他的話。”
主持人說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便開了個玩笑,“抄答案不太好吧。想到什麽說什麽——對一個人的看法感受應該不難。”
“我不是抄答案,我是複制粘貼。”楚翊一本正經,“我們不如繼續說這部劇,戲已經拍完,糾結主演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這,主要是觀衆有點好奇,想知道關于你們兩位之間的糾葛。”主持人表明原因,問題是根據網友期盼提的。而在場幾人在節目最初就按照要求上交了通訊工具,對外界的消息不了解,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們能有什麽糾葛。”楚翊心想,正兒八經有糾葛的無聊到快睡了。
“不如宣傳新劇,剛好都在——感謝節目組精心安排,費心了。”
另外兩人響應,跟楚翊一起感謝節目組給了他們一個相聚的機會,順帶提了新劇算是做宣傳。
整個節目組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他們會接得這麽順暢,就像事先商量好了。
“這倒是,節目組安排地很巧。”周襄笑着接上,他把自身情緒掩飾地很好,鏡頭裏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主持人笑得像哭一樣,不得已還是按照編導的指示聊起幾人拍攝相關的事。
謝謹之坐在楚翊身邊,他一句話也沒說,神情有些蔫蔫的,像是犯困。不過睡着也不怕,有人會把他帶回房間。
可能是因為晚上比較安靜,人又少,現場的氣氛是一派和樂,就像海水暗流湧動也是在深處,表面上看起來總是風平浪靜。
到最後節目怎麽結束的,他又是怎麽回的房間,謝謹之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睜開眼看到是楚翊,也就放下心繼續睡。
早上醒來是節目錄制的最後一天,也就是第三天,在這天他們要正式表演。時間定在晚上,到時候會有節目組請來的觀衆還有戲劇院的院長,而他們的責任就是好好完成這場表演。
早上是最後一場彩排。
戲劇院內,毫無來由地刮起一陣陰風,吹得舞臺上方的燈管一晃一晃,連接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如果說這時候還有點聲響,那麽等到彩排開始,音樂聲起之時已經聽不到這麽點兒聲了。
奏樂完全蓋過了這點聲響,現場的燈光張牙舞爪撲向衆人,無意之間就會被晃一臉。整個人臉被照得亮堂堂慘白慘白,或是其他各種顏色,同時燈光打在眼睛會造成短暫失明。
這種情況在那場雙人舞上臺之後更甚。
不管是為了配合舞蹈節奏,還是其他什麽原因,燈光都比先前的要更加刺目。
兩人戴着帽子,在一個動作交換位置之後異象突生。
舞臺上方的燈管突然炸裂,正巧在楚翊頭上。玻璃撒下來一瞬間,殘存的光線使得玻璃反射出亮光,像是大大小小的星星遺落,還帶走了現場的音樂。
随着一陣嘩嘩啦啦玻璃碎片的落地聲,燈光在這聲脆響裏全滅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很多人只來得及在光線消失之後發出一聲驚叫。
而在滅燈的這一刻,楚翊才從那一片玻璃雨中回過神,他沒來得及思考些什麽,就被身邊的一股大力拉走。
砰——
有重物落地的聲音,類似于鋼材碰撞在木板上。
楚翊聽出來那東西落下的地方就在自己身後,如果運氣再差些,可能就在自己方才站的位置上。
在黑暗裏,謝謹之把人死死抱在身前,他身體在微微顫抖,原本低頭就能埋進楚翊懷裏,謝謹之卻是目光沉沉的盯着楚翊身後的位置。
方才若不是他反應快,聽見聲音及時拉了一把,現在楚翊多半是要傷到,如果砸下來的東西重一點,多一點……
謝謹之不敢想象會怎麽樣。
“乖。”楚翊伸手摟住謝謹之,随後一只手揉在他腦袋上說:“沒事沒事。”
謝謹之沒吭聲,這讓楚翊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這是被吓到了。
楚翊輕聲在他耳旁絮叨,這會兒正暗着,沒人會看到兩人的動作。他們分明是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卻無一人知道兩人在擁吻。
只有片刻,一觸即分。
臺下人反應過來之後,便紛紛找出手機,第一絲光線亮起之時,楚翊便松開了。
等到現場越來越亮堂,手也放開了,兩人挨得很近,站在臺上。
“沒事吧?”很多人來問,一個工作人員說:“剛才好大一聲響,不知道是什麽掉下來了。”
“沒事。”楚翊回了一聲,還想說點什麽。
緊接着又有人驚呼一聲,“是舞臺頂上的燈掉了!”
這一聲喊得衆人不約而同回過頭——離楚翊不遠的地方躺着一片燈管的殘渣,像極了事故現場。
看到之後就是慶幸,幸好人沒事兒。
楚翊也是這麽想的。
這時候,周襄走過來跟他們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操作失誤了……”
他看上去很自責的樣子。
當下就有人安慰,“燈管都掉了,怎麽可能是操作的問題。”
“這是豆腐渣工程吧。”
……
謝謹之聽着其他人說舞臺設施有多不靠譜,他擡着手去拿楚翊帽子頂上的一塊玻璃。
楚翊正要低下頭方便他動作,蘇奈說:“剛才不是還有玻璃掉下來,你檢查一下是不是有什麽傷?”
工作人員經她提醒,提議先回去,仔細檢查一下。
舞臺成了這樣,今天是不可能再繼續錄制了。好在節目組只是錄制,索性再往後拖錄第三天的節目,最後播出來還是三天。
在別人眼裏這場事故只是個小插曲,因為沒有人受傷,而且又是裝修的鍋,推來推去也只是歸結為意外。
“輕點輕點。”楚翊嘶一聲,似乎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活該。”謝謹之皺着眉,指尖夾着一塊小碎片向外拉,玻璃出來之後,背上留了個小口子,碎片上沾了點血。
本來不會傷到。
不到五分鐘之前,他們剛進屋,楚翊就把上衣脫了,拉着謝謹之去找背上那塊碎片。
這的确是個小碎片,原本只是掉進衣服裏,不過上車的時候楚翊向後靠了一下,就這麽巧合地紮進肉裏。
謝謹之忽然感覺有些好笑,“在車上也沒聽見你吭一聲。”
“我一點也不疼。”
“那你別叫。”
“……你去看攝像頭遮好沒。”
“什麽?”
謝謹之即使不解還是按照楚翊說的去看了一眼,說來這些攝像頭也是可憐,自從昨晚遮上,便一直沒有見過光。
謝謹之:“好了。”
楚翊:“那你過來。”
謝謹之走近,一把被拉倒在床上,楚翊一個翻身過去,湊在他耳邊說。
“叫給你聽,好聽嗎?”
謝謹之此前從來沒有發現楚翊是這麽一個愛記仇的人,但知道地有點晚,已經記在小本本上了。他喉嚨上下滑動,“好……好聽。”
見他說好聽,楚翊也沒什麽表示,只是伸着手一下下地撥弄謝謹之的耳垂。楚翊視線凝在上頭,盯得耳朵發熱,揉得它變了色,才惡劣地開口,“它又紅了。”
“紅了。”楚翊似是喃喃自語,其實專門說給謝謹之聽,“真漂亮,你怎麽不看了?”
“哦對,你看不見。等改天,拍下來你也看看。”楚翊語氣漫不經心,但不是開玩笑,他真有這個想法。
似乎面對着謝謹之總會激起他的某些惡趣味,想再逗一下,再壞一點,把人欺負地說不出話才感覺更滿足。
像是不知事的少年,喜歡就要欺負。
楚翊對耳朵吹着氣,低下視線就是脖子——謝謹之只留給他一個側臉。
因着扭頭的動作,脖頸有一道突起的筋骨,邊上形成一小片凹陷,一直連綿到鎖骨,之後被衣服擋住。
楚翊舌尖頂在犬齒位置,有點想磨牙的沖動,他忍下繼續針對那塊可憐的軟骨。
“要不你去沖個澡換身衣服。”謝謹之沉默半晌由着他把玩,又怕有碎玻璃沒抖出來,這才開口。
“……”楚翊裝死沒動。
謝謹之伸手推他,還是沒動。
“不許碰我,我抱一會就去。”楚翊聲音低啞發了話,謝謹之意識到什麽,便不催了。
沖澡的空隙,劇組送了藥來,沒什麽大傷這藥也沒怎麽用。
舞臺由劇組找人重新裝了一遍,節目在錄制中完美落幕,幾人成功過關,就連邀請來的院長都稱贊他們舞跳的很不錯,鏡頭下一派和樂。
不過楚翊心大,謝謹之卻不。
他在演出當天問過戲劇院的一位老人,這老人在戲劇院待的時間長,一天大部分時候都在這兒。對方告訴他,幾個月之前才重新裝修過,沒道理這麽容易就塌頂,不過若真是巧合也不好說,萬一就這麽倒黴了呢。
“這期間有人租用過麽?”
“除了你們排節目的,沒人了。劇院近年來用的少,旅游季可能多些。現在不是過季了麽?”老人想起來什麽,“裝修過後倒是有人租,給了錢也沒見人,還租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道幹什麽用。現在年輕人有錢就浪費,擱以前吃不飽穿不……”
“有租客聯系方式麽?”
“這可不能給你。”
謝謹之退而求其次,問:“裝修的電話能給麽?”
“都是散工——聯系人不太容易,你要想要我可以找找。”
“勞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