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梁媽媽沖旁邊粉面桃腮的丫鬟使了個眼色,把腰裏藏着的尖刀拔了出來。
丫鬟慘白着一張臉跪了下來,剛剛梁媽媽被打得那麽慘,她幾乎快吓個半死,還哪敢去挖那個人的眼珠子。
“你不去,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梁媽媽見丫鬟裝傻不動,肥厚的大掌一拍,震得面前的桌子亂晃。
丫鬟兩眼發黑,戰戰兢兢地接了刀,走過去的時候連頭不敢擡,仿佛要受刑的人是她一樣。
梁媽媽看着丫鬟磨磨蹭蹭的樣子,一點都不解氣,她又不敢自己上前,只能在後面瞪眼看。
“媽媽,青蕪姐姐找您。”一個小厮模樣的人從門外跑了進來。
丫鬟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得腿一軟,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蕭亦靈看着這個丫鬟的膽量那麽小,不由得心裏啧了一聲,就這樣暈了,她還等着看好戲呢。
“青蕪?她不去纏着伺候她的老相好找我做什麽?!”
“媽媽,您這是說什麽話呢,我再怎麽着也不能忘了媽媽您呢~”
女子的嬌笑聲從門外傳來,聽得人骨頭先酥了一半。紅色的裙裾邁過門檻,素白的團扇擋在臉前,額間點綴着精致的梅花妝,眉目含情,姿容絕豔,團扇微遮更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兩縷發絲垂落下來在胸前,更添了三分媚态。
蕭亦靈斂起了臉上的笑,神情嚴肅起來。眼前的紅衣女子是一個至少有着上千年修為的妖修,強大的妖力迅速地籠罩着她的身體,似乎想要把她立即吞吃入腹,被牢牢控制的感覺讓蕭亦靈驚起了一身冷汗。
為何這裏會突然出現實力那麽強大的妖修,而她為什麽會突然盯上自己?!
蕭亦靈低頭發現,她剛剛受傷時,流到地上的血全都消失了。
梁媽媽被美人頻頻露笑,把什麽事都給抛在腦後,兩只眼睛像見了金子一樣發出亮光,“我的好閨女,找我有什麽事啊,還值得你親自來一趟?”
蕭亦靈明顯看到紅衣女子的眼裏的綠光一次閃過,她對着這個老妖婆用了迷術。
“這不是前院裏的冰不夠了,手底下的也沒個合适機靈點的人,想着再過兩天那位就該來了,怕伺候不周,可不只能來這叨擾媽媽您了。”
“這麽大院子底下的人能沒一個相中眼的?!”
梁媽媽狐疑地把視線在青蕪身上轉了一圈,平常這種小事青蕪都是懶得來找她,更別說來後院這種髒亂破爛的地方。
她心裏一轉,看着青蕪眼睛裏的餘光在往她身後打量,似乎是意有所指。
“哎呀,媽媽您這身上怎麽還受傷了,瞧着真讓人心疼,再趕緊不去上藥,您這身好不容易護理的嬌嫩肌膚可是要留疤的。我叫人請了百草堂最有名的李大夫,您還不趕緊去讓大夫瞧瞧。”
青蕪突然驚呼出聲,她很擅長察言觀色,知道梁媽媽有些不信她的話,只能打斷她的話,把梁媽媽往溝裏帶。
“我都給氣糊塗了,反了天的死丫頭,我今天要是不把她抽皮扒筋,難消我心頭的這口惡氣。”
“我看着這丫頭也是塊硬骨頭,您就算打她也未必能真正出了這口氣,不如把她交給我,我幫您親自管教,保管讓她對您服服帖帖的。”
梁媽媽猶豫了半晌,手裏突然被塞了東西,她掂量了一下重量,臉都笑出褶子來道,“你的手段确實也不錯,那這個死丫頭就交給你了。給我往死裏打,哎喲我的老腰。”
梁媽媽肥胖的身軀從柴房晃晃悠悠地扭了出去,小小的柴房裏只剩下蕭亦靈和青蕪兩個人。
青蕪一步一步徑直走到蕭亦靈面前,彎下腰,視線和蕭亦靈平視,眨了眨眼,突然柔柔地低笑一聲,湊近蕭亦靈的耳朵吹了口氣,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話。
“你的血嘗起來很香甜~”
溫熱的呼吸吐在蕭亦靈白嫩的耳垂上,兩人因為離得極近,耳鬓厮磨看起來非常暧昧。
“妖獸的血,用來作符錄的話聞起來也不錯。”
白嫩的小臉因為薄怒染上了好看的粉色,看起來不但沒有威脅,反而讓蕭亦靈顯得更加嬌俏可愛。
出乎預料之外,這個人來自修真界,獸血作符是只有頂級的宗門才會有的傳承。
一般的宗門用的都是極簡單的的朱砂和符紙,制符師通過對天地的感悟一筆畫符,注入本身的靈力,用起來雖然有一些效果,但終究太過死板沒有靈氣,這些手法也只是一些沒有多少錢又貪圖省事的小宗門還在用。而頂級宗門在符錄上的研究日益精進,筆法更深,符錄也逐漸更複雜玄奧,開始使用經過提煉的獸血畫符,威力大增,用途更廣。
也難怪能把梁媽媽打成那個鬼樣子,驚訝之後,青蕪眼中的笑意更濃,手指輕輕勾起鬓間散亂下來的一縷青絲,“我的血很好聞嗎?你又沒有嘗過。”
“你的血還配不上我的符錄。”
青蕪狀似無奈得揉了揉額頭,“可是我現在很想吃掉你,你不怕嗎?”
直勾勾盯着蕭亦靈的淺褐色雙眸一下變成深綠色,
像是兩盞可怖的燈籠,裏面盛滿了勢在必得的欲望。
“貓妖。”蕭亦靈一眼看穿,點漆般的黑眸仿若深潭般幽靜,“你也要有命來吃。”
她現在的本體是仙丹,寒玉為骨,百藥為身,就連一雙眼睛也是用雷龍的眼珠子煉化的,血液裏融的是上萬年份的仙藥,這只貓妖膽子也真是夠大的,聞着味道好就迫不及待地舔了,不知道虛不受補的道理嗎。
“吃不了肉喝點湯也不錯啊。”青蕪舔了舔唇角,一臉餍足的神情。
蕭亦靈微微一笑,“是嗎?你把你的左手伸出來看看。”
青蕪半信半疑地伸出左手,原本青蔥如玉的手現在青筋突兀地腫脹着,一直蔓延到整個手臂,紅色的一團血液在血管裏來回沖撞,似乎随時準備破體而出,竄動過的地方留下火燒火燎般如同針紮一樣難忍的刺痛感。
凄厲地一聲慘叫,全身黑色的貓忍着巨痛,弓着身子背部聳起,蓄勢待發。
“你對我做了什麽?!”碧綠色的瞳仁裏燃着一團可怖的火焰。
蕭亦靈猛一施力,身上原本系得極緊的繩子盡數斷開,站起來撣了撣衣袖,漫不經心得瞥了一眼貓妖。
“你自己貪吃怪不得別人。”
黑貓的喉腔裏發出怒吼,驚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女離她越來越近。
蕭亦靈在黑貓面前站定,低頭摸了摸黑貓的頭,語氣輕柔又低緩,“不好好當貓,變成人也不乖。”
黑貓像是被踩到了痛腳,猛然跳起,蕭亦靈的手上多了三道可怖的傷痕。
“啧,爪子夠利的。”蕭亦靈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傷,三道深淺不一的血痕,她看着貓妖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不想死的話,現在我問你什麽你說什麽。”
“這裏是哪裏?!”
黑貓因為蕭亦靈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突然催動那團帶着異火血液加速流動,疼痛瞬間加劇,在地上不停發瘋翻滾,發出凄慘的嗚咽,“玲珑閣……求、求你不要讓它再動了……”
“你有見過修真者嗎?”
蕭亦靈的手靠近黑貓,看見黑貓瑟縮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感覺到血液裏沖撞的東西終于停下來了,黑貓有氣無力地蜷縮在地上。
她看着眼前這個少女一臉無辜可愛的模樣蹲在她面前,幽深的瞳仁裏看起來光華潋滟,白玉般纖細柔弱的脖頸近在咫尺。
黑貓扭過頭舔了舔身上的毛,慵懶地開口道,“問我這個問題,我回答了有什麽好處?”
“活着還不夠嗎?”
“不夠,我死了沒關系 。但是在這裏,你如果想找到和你一樣的修真者怕是等上百年都不夠。”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貓。”
“我也不喜歡,讓我讨厭的人。”
蕭亦靈眉頭微皺,思考貓妖剛才那句話的真實性,普通的修真者或者是有這個手筆負擔一次來三千小世界的小宗門确實是極少的。
“你想要什麽?”
“你剛才把我弄疼了,毛都弄亂了,我要你抱着我,給我揉揉。”
黑貓輕輕一跳,也不管蕭亦靈有沒有答應,直接跳到了她的懷裏,怕蕭亦靈不抱她,動作極快地爪子摟住蕭亦靈的肩膀,頭輕輕抵在白嫩修長的脖頸上。
“不要亂動,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毛茸茸的觸感讓她感覺極不适應,蕭亦靈只在幼時養過一只白鶴,等她反應過來時,黑貓已經躺在她的懷裏,只好低聲威脅道。
蕭亦靈的身上有一股幽幽的冷香,清冽如酒,聞起來讓人沉醉迷戀。
黑貓忍不住往上蹭了蹭,察覺到蕭亦靈的即将發怒的前兆,無奈開口道,“她已經好久不來了,每次來也只是過兩天就走。”
“她是誰?”
“和你一樣的修真者,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來這裏,她的修為很恐怖,是一種讓人只能臣服的力量。但她很奇怪,每次來這裏只是賞花喝茶。”
“她上次來是什麽時候?”
“三年前 ,之前她每年都會在這個季節來這裏一次。”
讓修行千年的貓妖感到實力可怖的修真者,那麽至少是在元嬰期以上了。性情溫和,只是賞花喝茶,每年定期來這裏一次,從蕭亦靈的角度來看,這位元嬰大能怕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每年來三千小世界旅游度假,這一來一回最少要一千顆極品靈石,都夠買一個好一點的上品丹爐了,賞花喝茶在哪不能喝?!
蕭亦靈捏起黑貓的後頸,毫不留情地把它從身上扯下來道,“現在帶我去你的房間,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樣。”
作者有話要說:青蕪:喵的,難道我是一個抖m嗎?
蕭亦靈:(微笑
)
青蕪:再笑我就撓你
蕭亦靈:(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