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啓書最後還是沒能忍住蠱惑。
他微微俯身,将臉埋入寧眠終頸側。
對方身上似乎總有一種吸引他的東西,就好像此刻,僅僅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能牽動他的心微微跳動着。
溫熱的唇貼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孟啓書閉一下眼,亮出牙齒輕輕咬了下去。
他的力道并不算重,輕微的刺痛感順着皮膚的神經傳遞到大腦,讓寧眠終忍不住按了他的後腦,往自己懷裏按緊幾分。
庭院裏一片寂靜,無風無聲。
這是他們這次見面來,寧眠終第一次名正言順地将他抱在懷裏。
頸間的力道似乎輕了不少,寧眠終松一松按着他後腦的手,就見孟啓書從自己頸間離開。
他的指尖擦過自己的唇角,目光在寧眠終殘留着兩個牙印的頸間滑過時,低聲道:“我收了力道,沒有出血。”
寧眠終的目光從見到孟啓書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聞言,他只是輕輕“嗯”上一聲,并沒有多說什麽。
此後的幾秒內,孟啓書也沒再多說什麽。雙方就這麽沉默着,直到寧眠終感到自己的腿有些酸麻。
他的膝彎活動一下,正要趁着孟啓書沒什麽別的吩咐從地上起身時,一只手再度搭上他的側脖頸。
“你……”孟啓書的眸內帶着幾分掙紮,似乎在糾結一件很難辦的事,他的指尖在寧眠終頸側磨蹭兩下,終于道了後半句,“要跟着我嗎?”
于是寧眠終起到一半的身子咻地就僵住了。
“哪種跟着?”
“我初擁你,你跟着我做事。”孟啓書收回搭在寧眠終頸間的指尖,拿詢問中帶着邀約的目光直視寧眠終的眼睛。
孟啓書的目光如此赤裸坦誠,以至于寧眠終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微微張一張嘴,道:“……好。”
于是寧眠終當晚順理成章地沒有回候選者的住處。
孟啓書坐在掀開了床帳的床邊,看向門外站得筆直的寧眠終,終于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跟着我,是不用做站崗這檔子活兒的。”
更何況他還并沒有真正初擁寧眠終,現在做這些都還太早了。
月祭的候選人,哪怕在月祭結束前接受了初擁,也要等月祭結束後統一安排職務和工作。
“無礙,我自願的。”門外傳來寧眠終的聲音,“跟了親王,好歹要讓我做些什麽,不然我不安心。”
孟啓書眸內的無奈更甚。
他不是沒有勸過這人回自己住處休息去,可寧眠終卻一反在他印象裏的順從,愣是要給他站崗。
還說什麽保護親王的安全。
大殿裏的守衛雖說在月祭期間有所削減,但還不至于削減到能威脅大殿中人員安全的地步。
再不濟,他不能自己保護自己嗎?
但孟啓書顯然勸不過執意要留下來的寧眠終,無奈之下,這才由着他去了。
屋內傳來一陣衣物的摩擦聲,片刻後,從屋內投射過來的光線暗下去,自此再沒了旁的聲響。
寧眠終背靠在門旁的牆壁上,目光落在對面的窗臺上,等了很久。
久到從窗戶縫裏漏進來的來自遠方的喧嘩聲平息下來,他才動了動身子,從牆邊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寧眠終今晚堅持守在門外的行為,孟啓書今晚的門并沒有落鎖。
他放輕了腳步踏進屋內,目光首先聚焦在這間屋內最大的家具之上。
只是可惜了有着床帳的遮擋,寧眠終并不能看到這簾帳之後孟啓書的身影。
他的目光垂下來一點,落在床旁的椅子上,那裏堆放着孟啓書方才換下來的衣物。
今早他回了城中的那間小出租屋,本想打着銀釘已經使用過的理由向組織負責人柯雲再讨一枚銀釘,可沒想到對方一眼就識破了他的謊言。
銀釘不僅是這個副本中的道具,也是記錄在系統中的關鍵物品,玩家手中銀釘的狀态,NPC可以通過系統随時得知。
不過這也間接證明了,那個柯雲知道系統的存在,是個在本場副本中擁有記憶的人。
寧眠終上前兩步,從孟啓書換下來的衣物口袋裏翻找到了那枚銀釘,收入自己的口袋。
他雖然不會運用這枚銀釘針對孟啓書,但要想傷到奧密蘭德,這枚銀釘是個必需品。
借着做任務,他今天将整個大殿熟悉了一遍,其中就包括奧密蘭德的住處。
或許下一步的計劃可以提前進行了。
寧眠終從椅子旁直起腰身,這才有機會将孟啓書這間房屋好好打量一番。
上次進來,還沒等他多加探索就被孟啓書按住了,這導致他對這間房屋并不是很熟悉。
從門口的方向過來,依次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擺件、牆壁上挂着的幾幅裝飾性的畫以及書桌和椅子,視線轉過來,床頭兩側是兩件不大的床頭櫃,其上擺放着臺燈茶壺等一系列小東西。
寧眠終的目光依次掃過去,突地就被一件物品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個鐵皮箱子,擺放在書櫃旁的角落裏,其上整整齊齊堆疊了一沓報紙雜志一類的東西。
屋內的光線很暗,所有的東西都仿佛籠着一層紗,所以等寧眠終靠近了那個所謂的鐵皮箱子後,這才發現那其實是一個保險櫃。
他在保險櫃前蹲下,手指摸過上面的密碼盤。
不出意外,這或許就是孟啓書存放機密資料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孟啓書會設置什麽密碼。
寧眠終收回自己的手,正打算起身的時候,身後卻是突地伸來一條胳膊。那條胳膊從他肩膀的位置探過來,手掌按在他面前的密碼盤上。
“很好奇?”
熟悉的聲音貼在耳後,伴随着這句話的,是身後那人溫熱的呼吸。
只見面前那只按在密碼盤上的手微動,保險櫃的齒輪轉過幾圈,那道鐵制的門就這麽被孟啓書拉開了來。
出現在寧眠終面前的是幾張平平無奇的白紙,它們安靜地躺在保險櫃的底部,好像一個不足稱道的玩笑。
沒有機密資料,保險櫃保護的,是幾張丢到地上也不會有人在乎的普通紙張。
“你說,我該不該把你交上去?”
寧眠終回一下頭,正看到身後的孟啓書居高臨下地凝視着自己,眸內帶着點被攪了睡眠的慵懶。
“在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寧眠終從地上起身,于是居高臨下的人又變成了他,他眸內染上幾分笑意,像個光明正大闖入主人家的竊賊,賭的就是對方的心軟。
孟啓書靜默着看了他兩秒,并不回答寧眠終的反問。似乎覺得是仰頭這個姿勢太累了,他撇過臉去,一手放在後脖頸輕輕地揉:“你們組織,完不成任務會怎樣?”
“拖回去,打個半死。”
孟啓書的眼神稍稍變了變,似乎是有些意料之外:“這麽狠?”
“沒有,開玩笑的。”寧眠終聳一下肩,“不會打個半死,但的确會死。”
副本中的任務完不成,現實裏會死,這點寧眠終并沒有撒謊。
“那你為什麽還要跟着他們?”孟啓書歪一下腦袋,眸內帶着真誠的不解,“不如留在血族,跟着我。”
“在碰到你之後,我就決定要跟着你了。”
對于寧眠終的話,孟啓書顯然沒有幾分相信的意思,他的目光瞥下來,暗戳戳沖保險櫃的方向挑了一下眉毛。
暗示意味很明顯,都跑來盜保險櫃了,哪裏是個要跟着血族辦事的意思。
寧眠終自知理虧,但還沒等他找個說辭,就見得孟啓書繞過他停在了保險櫃前。
對方在保險櫃之上的那沓報紙雜志裏随手翻了翻,扯出一個信封轉身拍進寧眠終懷裏,面上是個毫不在乎的表情:“或許這才是你要找的。”
寧眠終下意識的接過那個信封,腦海裏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麽東西。
血族的機密資料,孟啓書就這麽給他了。
“不用在乎,一點小東西而已。或許這東西對你們來說很重要,但對于血族內部,只是可有可無。”似乎能猜到寧眠終會問什麽,孟啓書先一步答道,“柯雲想要推翻血族,幾份資料是成不了火候的,你放心拿去就行。”
寧眠終的視線落在孟啓書身上,并不知他這句話有幾分真假性。
但他低頭的那一瞬間,突地就看到了孟啓書那雙踏在地板上的赤足。
怪不得方才靠近的時候沒有聲音,原來這家夥根本沒穿鞋。
對寧眠終解釋完,孟啓書轉身就要往床的方向走去,但還沒等他走上兩步,就被一只手按在了肩膀上。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條胳膊順勢撈起他的兩條腿,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孟啓書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寧眠終撈在了懷裏。
雙手下意識地勾住對方的脖頸,孟啓書的身子緊貼着寧眠終的胸膛,半晌才喉嚨半啞地問上一句:“做什麽?”
“地上涼。”寧眠終并不看懷裏的孟啓書,語氣正直到仿佛自己只是在公事公辦,“我送你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