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同居 甜蜜好友、賢惠男友、誠摯母親……
兩位年輕的女企業家, 皆是容貌姣好,言談舉止皆頗具魅力。一晚過去,謠傳的熱度依舊遲遲不散。
次日在家早午飯, 兩位謠言當事人湊在一塊兒,觀賞網民們的腦洞。
她們過往的經歷被扒了個底兒掉, 為數不多的幾個采訪視頻也被重新扒出,竟還真有人磕cp上頭, 将視頻片段剪輯拼貼,杜撰出一場場感情糾葛的戲碼。
連刷了幾個剪輯視頻,杜依笑評:“倒還挺甜。”
被放置在聚光燈下,方舟半點樂呵不起來。一晚上流出不少她們幼年、少年時期的合照, 她一時想不到身邊會有誰無聊到願意參與這場八卦, 便拜托杜依找安東的人手調查。
“查着了麽?洩露私照的人?”
“是你那位前繼母。已經黑了她電腦和手機, 發了警告信, 算是小小的威脅,希望她別再胡亂撲騰。”
方舟無奈嘆息。
父親方越中風後不久又被确診患上阿爾茨海默病,在康複中心接受護理。行動不自主、思維不活絡全然不妨礙他犯渾, 他看上了一位比方舟還年輕的女護工,因此執意要求跟繼母離婚。自此繼母便一直留在京城照顧癱瘓的兒子方卓, 這兩年都未和方舟打過照面。
杜依銳評:“卑鄙龌龊的人只會想到下三濫的點子, 她也只能專注在□□裏那些事。”
“這變相說明咱倆做得都不賴, 實在找不着別的錯處來抹黑。”這些年糟心事太多,在心理咨詢師的引導下, 方舟已學會發掘萬事積極的一面,以免過于心塞。
“你那位未婚夫什麽反應?有這樣的風言風語,他們家估計得急得跳腳。”
杜依樂不可支,“這謠言來得真是及時, 我原本還頭疼該怎麽跟他們家提解婚,畢竟兩家人是舊交,不好輕易開這個口。現在倒好,人家主動提了。”
“向言還會主動做什麽事,真是難得。”方舟語氣難掩嘲諷。
就像杜依向來不怎麽待見諾亞,方舟也不甚滿意她那位膽小怯懦的官家貴公子。
“先是他母親大人來質問我,問我謠傳是不是真的,還說他們家家風優良,本來就接受不了我的黑歷史,只是看在我父母面子上,才勉強答應了婚約。現在有了這樣的流言,正好借坡下驢,順理成章地解除婚約。
向言自己也在電話裏哭哭啼啼跟我抱怨,說什麽難怪跟他做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原來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笑死,他要是能力好一點,我也不至于總覺得索然無味啊。”
聞言,方舟不由噗嗤笑出聲。不管杜依在外表現得多麽雷厲風行,在自己面前,她似乎永遠都是那個熟悉的滿嘴跑火車的舊友。
“不過有一點不是謠傳,我的确很愛你,舟舟。”
“咦~怎麽忽然說這話?怪肉麻的。”見好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方舟只好妥協,“我也很愛你,依依。”
話音剛落,一聲刻意的清喉嚨聲從身後響起。
方舟回頭,迎上一道警覺犀利的目光。
大概是聽到了她們二人的告白,諾亞神色不悅,快步上前,勾住女友的腰,結結實實地吻了一記。
方舟欣然回應,“累不累?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在你身邊睡得沉,安穩又踏實,不需要多睡。”他的情話還是一如既往地信口吟來。
被秀了一臉恩愛的杜依笑問:“你這是打算搬來住了?”
諾亞拿探詢的小眼神看向方舟,等着她表态。
“昨晚不是已經答應過了麽?”
“咦~”杜依做出一副被好友嬌嗔語氣肉麻到的表情,緊接着笑說,“最近運氣真是爆棚,想啥有啥。我打算搬去安東的公寓住,可又覺得把你一個人丢這兒總歸不好,本來還在猶豫要怎麽跟你開口商量。”
“沒事,”方舟将手裏的堿水結喂給饑腸辘辘的男友,“Mia聖誕假之前就回了吧?要不我先搬去你那兒住?之後再慢慢找房子?”
聽得她的問話,又見她認真的眼神,對于同居一事,諾亞終于有了實感。
事不宜遲,Mia回程當日,方舟便和布蕾一道帶着搬家師傅登門。
“布蕾她一直跟着我,你得安排一間房間給她。”
屋主很好脾氣地笑着,“沒問題。”
還未真正入住,屋內倒先一步留下了屬于方舟的印記。梳妝臺上已擺上一溜她慣用的護膚和化妝品,浴室裏也備齊了她偏好的洗護香型。
方舟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都提前準備上了?”
并不想把她的話當真,可諾亞依舊替她購置齊全。
“只是方便你過夜,沒想着你真會搬來。”
主卧碩大的衣帽間已空出大半,方舟将她帶來的衣物統統挂上。
被鸠占鵲巢的人絲毫不惱,還主動上前幫忙整理收拾。
入住第一晚,諾亞撸起袖子下廚,以示歡迎。
方舟倚靠在廚房門邊,看着他處理剛送上門的活魚。刮鱗片,清內髒,改刀,一系列動作流暢熟練,像極了海鮮市場的賣魚師傅。
幸運吃白食的人不忘給忙碌的廚師提供情緒價值,語氣誇張地贊嘆:“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不會的都可以學,一學就會了。”
擔心賢惠的他仍抱有結婚的念頭,方舟玩笑着試探,“田螺先生,你那麽能幹,可不可以考慮嫁給我啊?”
正調制腌料的手一頓,諾亞一本正經地回:“不可以,伺候你怪吃力的,還不讨好。”
方舟點頭,覺得他評價得很是客觀公正。
諾亞輕哼一聲,玩笑說:“你要是想找個會做飯的結婚,不如考慮你那位顧師傅,人家最近剛離婚。他脾氣好,能忍得了你。”
不過數周,她身邊的一衆人他全都結交熟稔。
“非得這麽損我麽?”
田螺先生一臉嫌棄,“準備起油鍋了,快把門關上,忙你的去吧。”
不多時,三菜一湯陸續端上桌。正準備起筷子,門鈴忽然響起。
諾亞起身前去應門。
片刻後,一聲熟悉的尖銳喊聲竄入方舟耳朵:“請問方舟她住這兒麽?”
辨出母親鄒林的聲音,方舟趕緊起身迎接。
“剛去你家,聽管家說你搬了住處。”鄒林上下打量一番女兒,眼裏露出難得的擔憂,“你沒事吧?”
大約是聽聞了網傳的謠言,特意趕來探望。
自打鄒林四度離婚後,她忽然轉了性,對于女兒的事格外上心,熱情關切得方舟直到現在都有些無所适從。
“我沒事。”
鄒林将她抱了個滿懷,“謝天謝地,有杜依陪你一輩子,我就不用擔心你會孤獨終老了。”
方舟哭笑不得,“你也信這謠傳?”
與此同時,她也不由感嘆母親超乎常人的包容心。
方舟将謹慎讓到門旁的諾亞拉回身邊,“不過我的确有了陪伴的人。這位是我的男友,何諾亞,之前在德國的時候我們就交往過一段時間,最近又複合了。”
諾亞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正式介紹驚愣住,而後彎腰禮貌問候:“伯母好,我是方舟的男友,何諾亞。”
鄒林斂住震驚的表情,仔細打量眼前這個陌生人。個頭不高的她踮起腳,擡着雙手拉扯諾亞的臉,扒拉開他的眼皮查看一番,又拿指尖毫不客氣地頂他的鼻尖。
“媽,你正經點成嗎?看活人又不是看牲口。”方舟大囧,拽着母親的手準備進屋。
諾亞溫順乖巧地笑着,心中納罕:淡漠冷然的方舟,怎麽會有這樣一位毫無邊界感的樂呵母親?
“沒事,您随便捏。”
臨時來了位客人,諾亞回廚房又加做了一道快手炒菜。
鄒林這才悄聲跟女兒解釋她方才的無禮行為,“這男孩子長得未免太好看了,看着都不像真人,想試試他有沒有整過容。辛教授在課上說,男子整容是一種特別沒有自信的表現,沒自信就容易把消極負面情緒轉嫁到妻子身上,容易發生家庭暴力。”
鄒林當年結婚得早,大學肄業,近來開始重修開放大學的心理專業課程,對她的客座講師崇拜得不行,恨不得把他說的每句話都當作至理箴言記在心中。
方舟哭笑不得,“這個理論根本沒有科學依據,你別啥都信。”
“這男孩起碼脾氣不錯,我那麽弄他都沒壞臉色。”
她望向諾亞的眼神中透着欣賞,和天性消極的方舟不同,鄒林總能在男人身上發現閃光點。
近來表情達意的時刻多了,方舟頗自然地開口說:“謝謝媽。”
“為了什麽?”
當年鄒林算是下嫁給了方越,得了鄒家的資助,方越才有資源和人脈創立方禾。外公去世後,手裏方禾的股份都留給了女兒鄒林。
在方越中風入院後不久,長年置身公司事務之外的鄒林也回了公司,給剛走馬上任的女兒保駕護航。
回國後,鄒林重新結交舊時的友人、昔日的同窗,疏通關系,重新搭建起外公在世時候的那些人脈關系。和方舟不同,習慣交際場面的鄒林應酬起來很是得心應手,無論男女老少,都能被熱絡的她哄得開懷。
“這幾年方禾在獲批臨床許可,新産品準入方面都沒碰上任何障礙,産品進收費項目,收費編碼也都下得順利,多少都有你的功勞,不是嗎?”
“這些怎麽可能是我幾頓飯、幾口茶就能解決的?我可沒幫上什麽忙,是你手下人處理得妥帖,做事合規,跟我關系不大。”
這幾年來,方舟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母親不是真傻,只是樂意做個傻子,天真爛漫地活着。
素來不喜歡嚴肅的話題,鄒林故作輕松地玩笑:“所以你這是搬來跟諾亞同居了是麽?我是不是可以等着抱孫女了?”
方舟如實相告:“我不打算有孩子。”
鄒林面上的笑容凝滞,“這事你和諾亞商量過嗎?”
“我倆是一樣的想法。”
方舟本以為會挨批評、受教育,不想鄒林卻是如釋重負。
“那就好……”
“我以為你會催……”
“對于生育,我沒有什麽執念。你可以選擇生,也可以選擇不生,兩者皆是一種人生體驗,最終的決定權在你自己手上,選擇适合自己的就好。我在的那個年代大家都随波逐流,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當母親的天賦,我就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還連累了無辜的你。”
突如其來的道歉,令方舟倍感無措。她對所有人都不抱有任何期待,對一切的關系都淡然處之,因此諾亞當年不加掩飾的熱切才會讓她一度慌亂不安。
好在如今的她不再排斥推心置腹的交談,“我從來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明白這只是天性使然,不是你有意為之。”
“如果你們決定好了,就要做好日後養老的規劃安排。無論你做怎樣的選擇,媽都會支持你。”
方舟鼻頭一酸,“聽謝桢說,他父親并沒有再找尋新的交往對象,也很後悔當初不該因為異地就倉促提分手……你該有自己的人生,不用被任何人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