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狂風卷着落葉,打着旋兒從池袁腳邊飄過,他把畫鬼的那張畫像“唰”的投進垃圾桶裏,攔了輛的車。
垃圾桶晃動了兩下後靜止不動,因為鐵鏽而裂開的蓋子仿佛在笑,露出了一口無牙的漆黑的嘴巴。
這條路上的行人一向都不多,來來往往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上班下班送孩子接孩子的……稀稀疏疏也沒幾個,在這個接近深秋的日子裏,顯得有幾分人煙稀少的荒涼。
池袁深呼一口氣,看着路邊奔馳而過的路景,突然感到一陣陣壓抑從胸口上傳過來。他焦急的擡手看手表,無意間,瞥到表盤的反光處似乎映出了一個人臉。那人臉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絕對不是他自己!
他吞了口口水安慰自己那都是幻覺……都是幻覺……可他媽司機的後視鏡裏為什麽有一個人在對他邪魅的笑!
你以為你是霸道總裁嗎,還邪魅!
池袁炸了,心中一股血直沖到頭上,腦袋嗡嗡地響起來。他倏地轉頭,并沒有看到什麽,可後視鏡裏卻顯示有個人坐在他旁邊……
“大哥!停車好不好!”池袁痛苦的拍了拍司機的背,臉上冷汗遍布。
“幹啥啊,這開的好好的停哪兒啊!”司機不樂意的嘟嘟囔囔,可嘴上是這麽說着,身體卻很誠實的把車停靠在了路邊。
“大哥,我給你一百塊,你把這車開到一個遠遠的地方好不好,越遠越好!”他幾乎是帶着哭腔着拿出一百塊塞到了司機的手裏,“把這一百塊跑完好不好……”
“你沒病吧?”司機看他一臉的衰樣不禁罵他,“你他媽是在耍我玩吧?要耍回家耍去!”
車門頂着他鼻子關上,司機呼嘯而去。
“哎我怎麽沒想到呢!還傻傻的給他一百塊,只要我下車那司機不就自己開走了麽,順便把鬼也帶走了!”
池袁站在路邊,被冷風一刮回了神,突然覺得真是妙哉妙哉,看着的車揚長而去不禁咧嘴大笑,精神抖擻的裹緊外套往公交站臺那邊走去。
司機你可別怪我我把鬼丢在你車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那鬼找我結婚又不是找你,應該不會害你,我回去給你燒柱高香保佑你平安,阿彌陀佛……不知道為什麽,他越走越冷,冷風好像變着角度往他衣服裏鑽,讓他直哆嗦。
公交站臺離他只有幾步路,可他卻覺得走了十幾分鐘,明明看着就在眼前了,可始終隔着那幾步,不近不遠,想去卻總也走不到,冷汗不禁滴到眼睛裏,硬是一陣酸澀的疼……
奶奶個熊,難不成那鬼沒走,還在玩他?不會的不會的……
28路公交飛一般的從眼前穿過,他逃也似的飛奔起來,終于在最後一刻趕到了站臺。
車上人不是很多,池袁看到一個空的座位就大大咧咧坐了上去,這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聽到身子底下傳來一聲哀嚎:“哎喲你要坐死我老太太啊,眼睛瞎的沒看到這裏有人啊!”
池袁像蝦似地跳将起來,轉頭就看到了一個幹癟的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手裏拎着布包,布包裏裝着的幾根大蔥已經被池袁坐斷了。只見她嘴唇跟餃子皮似的擰着,看上去一臉的怒意。
池袁困惑的摸摸頭,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到……您沒事兒吧?”
“我這麽大一活人你沒看到?故意的吧?故意要坐我老太太身上占我老太太便宜的吧?”
“能沒事麽被你這麽大一屁股坐下!我的老腰哎!”
“這小年輕看不出來的不踏實!”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老太太有意思呢……”
老太婆在後面碎碎念,引來了一車人的哄笑。
池袁俊臉漲得通紅,心說那老太太渾身都是骨頭刺兒,坐上面都硌屁股好麽,還有意思呢,他看是老太太居心不軌想調戲他這塊肥嫩的小鮮肉!
不過他剛剛确實是沒看到有人坐在這上面啊,怎麽突然有個老太太在屁股底下出現,這事想想就滲人好嗎!他怎麽沒一屁股把老太太給坐扁了呢?
他再次環繞了整個車廂,發現靠門的那個地方空着,這次他揉過眼睛擦過眼屎,仔仔細細确認過一萬遍之後才緩緩坐了上去。
這次,屁股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成功降落在了座位上。不過這時,耳後卻傳來了一個男人低磁的聲音:“屁股就是大,我手都不夠用了。”
你才屁股大!你全家都屁股大!
不對……這臺詞聽起來為什麽這麽熟悉!
池袁不禁背後寒毛直立,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可他猛然回頭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他發起抖來,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動,牙齒和牙齒忍不住狠狠靠在了一起,擡起屁股就站了起來。一陣冷風刮過,尼瑪啊,他覺得兩團屁屁中間那條溝壑裏冰冰涼!為什麽有雙大手在裏面肆意滑翔的觸感啊!
他夾緊了屁股蛋子就聽到鬼仿佛悶哼了一聲,“夾這麽緊,我都硬了。”
你個畜生!你是移動生|殖|器嗎!都死了還成天滿腦子的少兒不宜!池袁啐了一口,趕緊跑到車門那兒,司機一到站立馬下車,幾乎是狂奔着往家的方向跑。
站臺離家也不過五分鐘的路程,路口拐個玩兒向前三十米就是他住的陽光小區。剛跨進小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老陳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小袁啊,跑這麽快幹嘛咧,不怕喘不過氣兒啊?”
“陳叔啊,”池袁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還在隐隐發抖,“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怎麽了?”老陳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麽這麽涼?”
“陳叔啊……”池袁搖頭,有苦說不出的悲痛在眼底翻滾,最後還是回了句沒事兒。
他告訴陳叔他遇鬼了陳叔能信麽!陳叔這把年紀了能禁得住吓麽!
“有什麽你就說啊,別憋着……”陳叔有些不放心。
池袁不敢看他眼睛,只得低頭說,“我沒事兒,對了,陳叔你有啥事啊……”
“哦,我這裏有個你的快遞,你拿回去,快遞員一再囑咐親手交到你手上。”陳叔從屋裏取過一個碗大的快遞給他。
池袁傻目,他不記得自己買過什麽東西啊,購物車裏的東西還留着雙十一下單呢……一看寄件人什麽都沒填,他這心裏就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陳叔看他臉色發白,臉上挂着擔憂,“我看你臉色這麽差是不是生病了,要是不舒服去醫院看看,別忍着,我這裏有感冒藥你要不要拿幾片先去吃吃?”
“嗯,我沒事兒,就是這天時冷時熱容易感冒,你也多注意身體啊。”池袁很早就獨立出來了,少見有人這麽關心自己,心裏不免的湧上一陣熱流。他不想讓陳叔惹到什麽麻煩,硬是忍着,沒說幾句話就走了。
看着池袁離開的背影,他輕嘆着搖了搖頭。這孩子命苦,父母離婚後都不管他,能好好過到現在,其實蠻不容易的。
回到公寓的時候池袁忍不住瞥了兩眼昨晚去過的診所——幾輛自行車鎖在牆角,車簍裏落滿了枯葉,原來的診所只不過是塊限行的水泥墩兒,哪裏還有什麽診所。
哎……他哀哀的嘆了口氣,只得埋頭回了家,屁股後面好像夾了一條喪氣的尾巴。
陸征宇躲在樓道的陰暗間笑了,我家池袁真可愛。
一路上池袁捉摸着那鬼醫生的話,越尋思越不得勁兒,怎麽他就是他找了一百年的那個人呢,他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還有他是有多寂寞連男的都不放過,現在的鬼也這麽重口?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行得正坐得直,不該是他怕鬼,應該是鬼怕他啊。恐懼的根源來自哪裏,是自身對事物的不了解啊,如果他搞清楚那只鬼的由來是不是就不用怕了?
打開手機直接百度:“陸征宇。”
按照那鬼說的他找了他一百年,那就是1915年前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軍閥統治的時候,北洋政府掌權。可如果那人不是很出名就是尋常老百姓恐怕也百度不到啊……
想着他還是按了搜索鍵,加載的界面遲遲跳不出來,他給自己泡了一杯奶茶打算慢慢等。這期間他想了很多種結果,可能找到也可能找不到,但是當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來鬼醫生那張放大的臉時他差點沒把手機給甩到樓下去!
尼瑪什麽鬼!他手機中病毒了還是中了鬼毒!
只見那鬼臉下面還有一行血色的大字:“別瞎想了,晚上等我哦!我們成親。”
我們成親……我們成親……我們成親……成你妹的親!
令人發指!慘絕人寰!他一個堂堂大男人竟然被一只男鬼逼得成親!池袁濃黑的劍眉悲憤的揚起,嗷的發出一聲哀鳴,他又急又氣的大口吸光手裏的奶茶,再把奶茶杯狠狠摔到垃圾桶裏……以示憤慨!
他作為人也是有尊嚴的!怎麽能任鬼胡來!
等張大師來了看他怎麽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