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被楚翊吃掉了,像是把削蘋果那個人生吞活剝。
蕭城在一邊看着,忽然楚翊說:“我想回家,不想在醫院。”
就為這一句話,當天收拾收拾就出院了。
回的是蕭家的莊園,有人照顧着,楚翊一整天完全是衣來張口飯來伸手。
身體是好得快了,就是過得有些頹廢,也不愛收拾自己,還不讓別人管,像是對所有東西失去了興趣。
蕭城:“你助理找你。”
楚翊:“還活着。”
……
蕭城:“你朋友找你,接電話。”
楚翊:“下次吧。”
電話放耳邊,
楚翊:“嗯。”
楚翊:“好。”
……
有次破天荒說了一句,“沒有”除此以外就沒別的了。
蕭城故意在他面前念網上的消息,“你們那天車禍有人拍了發網上,不是有cp粉麽?要不要看看……”
“不看,走開。”
蕭城走了。
後來拿給楚翊一些東西說,“這是謝謹之送來的”,楚翊才有點反應,先收了,之後又說他們在騙他,東西扔了又自己撿回來。
長此以往,差點給楚翊找個心理醫生。
這天,有個大事,蕭城比當事人還激動,上樓推開楚翊房門。
這時候楚翊的傷已經全好了,不是在屋裏就是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
“最佳男主角提名有你。”蕭城跟楚翊一樣坐在地板上,背後靠着床,楚翊半仰起頭,沒有任何反應。
蕭城看他一眼,不得不說,他弟這張臉是真好,平日裏像個小太陽,這會兒頹廢起來,還有點憂郁的氣質,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好事。
“不看一眼?”蕭城拿了手機放在他低頭能看到的地方,“這不是你盼了好久的證明?”
楚翊神情未變,視線沒動。
“我……”
陽光從窗戶漏下,灑在他臉上,光線通透,明亮又刺眼。
楚翊動了下唇,“我想要我媳婦兒。”
空氣靜止在這一刻。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喜歡你?”
“我不知道。”楚翊自嘲,“從一開始他就是主導,我早就輸了。”
“這樣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楚翊看着蕭城,聽到他說:“帶你重新認識他。”
上車,出門。
車是蕭城在開,楚翊不知道要去那裏,走了很遠很遠,停在一家孤兒院門口。
楚翊隐約有個念頭,蕭城坐實了,“你知道他家情況……”
“我不在乎。”
“他在乎。”
楚翊閉嘴了。
蕭城說:“他出生就被扔在門口,這兒的院長撿回去養。”
楚翊正要說話,蕭城伸手打斷,“沒到提問時間,你要做的就是聽我講故事。
進去看看,還是直接走?”
“看看吧。”楚翊說。
院長年紀已經大了,聽楚翊問起謝謹之,她說不認識。蕭城說:“還記得您養大的那個孩子麽?大概挺好看的。”
院長似乎想起來了,他說:“那孩子很乖,不吵不鬧,哭也很少,年紀小懂事得讓人心疼,後來被媽媽接回去了。”
“是親生母親麽?”
“這我不清楚,領孩子的女人說是親生的。”
楚翊皺着眉還想問,蕭城帶他在孤兒院裏轉了轉,說謝謹之在資助這裏。
之後上車,蕭城帶他去了一條老巷胡同,幾戶破落民房,似曾相識。
停在一幢舊樓前,或者說更像是要拆遷的居民樓。
“他小時候住在這裏。”蕭城說。
楚翊一怔,這才擡眼看了這危樓一眼,“上去看看。”
兩人走上去,沒能進屋,這裏早就換人住了,甚至再過幾年就沒人住了。
“他養母姓顧,他小時候不是在孤兒院就是在巷子裏,沒你想的那麽好命。”
楚翊見過墓碑,記得姓氏,他說:“我可以彌補,他缺什麽我都補回來,我都可以……”
“你給不了。”蕭城搖頭,“你知道他之前叫什麽麽?”
楚翊一愣,“謝謹之?”
“不是,他啊,叫顧知。”蕭城可算說到重點,繼續補充,“你認識的顧知。”
回憶如潮水襲來,楚翊想起有關顧知的一切,可任他如何也沒法将兩人聯系在一起,他們完全是不一樣的兩個人。
謝謹之更為內斂,收起一身的光華,眉眼神采都讓人舒服,偶爾的小情緒格外讓楚翊心動。
而顧知,用林燧曾經的話說很恰當,一只陰郁冷漠的小蘑菇。雖然楚翊感覺挺可愛的,但也僅僅是站在朋友的立場,照顧一個小朋友。
驟然知道謝謹之和顧知其實是一個人,楚翊好像不會說話了,他嘴唇動了沒聲,該聽他說話的人也不在。
心中一疼,說不清的情緒如潮水一般把他淹沒。
他缺席了更早的時候,還想着補償謝謹之缺失的,現在知道不僅如此,更是生生錯失了一段時光,楚翊或許是後悔,當時沒對他更好一點,作為朋友他或許夠格,作為未來的男朋友,想跟他過一輩子的人,他确實失職。
“我想去找他。”楚翊喉嚨哽了下,“你知道他在哪麽?”
“可能在你們家裏。對了,我正想告訴你,”蕭城微笑說:“謝氏破産了,或許他需要你。”
楚翊眼前一黑,二話不說開車就走,蕭城在後面讓他回來他也不理。
滿腦子都是謝謹之。
原來,他是顧知。
楚翊笑了下,心想,我還當他出了國就把我忘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憋了多久都沒哭過,就是謝謹之離開那天,他更氣的還是自己。
伸手用袖子擦了把臉,楚翊驅車回家。
蕭城打了個電話出去。
“他回去了,你自己哄吧。”
“你沒說?”
“我倒是想說,跟神經病一樣,我說你送東西過來他不信,不信還要扔,扔了又要撿回來,我能怎麽辦。”
謝謹之一噎,苦笑一聲挂了電話。坐立不安時,跑去廚房找了兩片洋蔥,把眼圈弄得紅紅的。
等楚翊進門,已經偏晚,他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家裏燈沒開,謝謹之身上穿着單薄的襯衣,他坐在沙發上,電視開着也低着頭沒看,熒光鋪了滿身,氣氛看着有點凄涼了。
楚翊開了燈,像是受了驚下一般,謝謹之站起身,“回來了。”
楚翊沒說話,徑直走過去,他擡起謝謹之的下巴,一看他眼睛紅彤彤的更像兔子了。
“哭了麽?”
“沒有。”
“說說,還瞞着我什麽了,我叫你謝謹之還是顧知?”楚翊抱住他,“小騙子,你好沒良心,我上學好歹罩着你,騙我好玩麽?”
“不好玩,”謝謹之當前任務是哄人,他這一出好像真傷到楚翊了,“我錯了。”
“可你當時讓我摘戒指,還要我走。”謝謹之低下頭,他一抿着唇,楚翊就舍不得,總覺得人受委屈了。
“乖,我錯了。”楚翊說:“不結就不結,只要你在我身邊,名分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
謝謹之聞言,擡頭看着楚翊,“那我想要了怎麽辦?”
楚翊一愣,抱着謝謹之轉了一圈,“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兩人坐下,謝謹之把事情原委說出來給他聽,簡單來說就是他不希望楚翊又出這種事,不想讓他參與而已,但是說肯定不能這麽說,得委婉點。
“你還沒好,我不想讓你擔心……”
之後再提一下楚翊的“惡行”,他自覺理虧,又心疼着,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說到後來,楚翊有些餓了,想弄點吃的,謝謹之要幫忙,楚翊把他按下了,說什麽平時都是謝謹之做飯,今天也讓他嘗嘗自己的手藝。
進了廚房,菜板上放着幾片洋蔥,楚翊傻了一樣站在邊上看了好久,扭頭剛好看見謝謹之躲在門邊,看他望過來二話不說就想溜。
還吃什麽吃,不吃了。
楚翊一氣之下,把謝謹之扛在肩膀上帶回卧室,剛扔在床上自己就壓過去。
“等等。”
“不跟騙子說話,你又要騙我。”
“我沒有……你餓麽?”
“有的是力氣。”楚翊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小東西淨會騙人,不收拾一頓反了天了。
情潮湧動,意亂之時,楚翊如法炮制把戒指套在謝謹之手上,套牢了,以後都不松開。
謝謹之意識到什麽,舉起手看了眼,他後背靠着楚翊,聽得人在他耳邊說:“叫你知知好不好,知之為知之第一個知。”
“嗯……好。”謝謹之迷迷糊糊得應了。
又是新的一年,又是一季春秋,他們終于跨過光陰萬裏,此後永遠親密無間,誰也離不開彼此。
你蓄謀已久,我心随意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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