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斯騰
知妍還沒走到更衣室,竟然看到江優在向她揮手。
她緊走幾步,上前問着。“小優,你怎麽來了?”
“鐵姐妹大戰鄧二,我當然要回來給你助威啊。”江優說的極為的輕松。
知妍想,大過年的,好友為了她獨自跑回來,心裏很是過意不去。“那你爸媽怎麽辦?”
江優很是嫌棄地吐槽,“管他們的,告訴你說這幾天在泰國一個帥哥沒見到,光聽老江兩口子掐架,煩死了。還不如回國觀戰,幹點正事兒呢!”
“謝謝你小優。”知妍從沒這麽深切地感觸,自己是多麽幸運能有這樣的好朋友,感動之下給了江優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足以讓江優震驚到呆的地步。
話說她姐妹感情不外露,天塌了也會面不改色地發出一聲“哦”,放假這陣子是吃了啥暈腥,性情大變!
江優幫着知妍做熱身,嘴上也沒閑着。
“妍妍你是真的勇,知難而上,甭管輸贏勇氣可佳。”
這番預防針,讓平時呆呆的知妍也聽出提前安慰的意思。她淡淡地笑了笑,沒作太多的回應,認真地壓腿。
“喲,這算不算是臨時抱佛腳?”鄧依依披着外套,身後一如既往地跟着小跟班,今天更是相當有排面地出現。
三個小跟班很在行地加入嘲笑陣容,紛紛搶白。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我看她是趁快畢業,蹭咱們依依熱度。”
“她怎麽能跟我們依依公主比!”
被捧到天上的鄧依依聽着舒坦,居高臨下滿是高傲地說。
“寒知妍你應該感謝我,能跟我同場競技也算是你大學生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江優聽不下去,雖說技不如人,但也沒有被這幾頭爛蒜白白罵的道理,特別是為首的。
“鄧二你少得意,我們妍妍跟你不差一點兒。”
鄧依依眼睛一翻,笑得賤。“當然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億點點!”
“哈哈哈哈!”三個小跟班烘托氛圍地大聲嘲笑。
鄧依依俯下身,假惺惺地嘴臉。“同學一場好心提醒你,千萬不要上演完美的平地摔,今天可不止是有校長親自來觀摩,還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知妍沒什麽特別表情,不卑不亢不言語,只是微微擡頭與她對視,眼神平靜中流露出篤定。
鄧依依猶如拳頭打在棉花上,覺得好沒意思時,撞到那不曾有的眼神,被震懾到噤聲,草草收兵帶着小跟班走了。
江優氣得直跺腳,不服氣地對鐵姐妹說,“妍妍你必須幹敗鄧二。”
知妍笑着問她,“你自己信嗎?”
江優眼神猶疑,大學整三年就算再不用心玩花滑,也起碼曉得隊裏各個的技術水平,特別是跟自己同樣吊車尾的夥伴。
她改口說,“那……不要輸的太難看也行。”
知妍點頭,算是答應。
她在更衣室拿出君哥送的考斯騰,連包裝加在一起也不過500克,裏面可想而知地輕薄。
專業運動員女單考斯騰不超過350克,捧在手裏很輕,心意卻是沉甸甸的。
她怎麽能跟專業的比,又何德何能讓大師級的設計師量身訂做。
打開包裝後,輕薄透明的藍像夏日晴空映出,那抹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她曾經在少年組比賽時穿的就是這樣的一件考斯騰,相似度占大半。
藍色加點鑽,只是右側胸口的星星徽章挪到了肩頭,裙擺處加入質地清秀的白紗,比當年的俏皮加入了端莊又不失活力。
怎麽會這麽巧?
處在震驚中的她被闖進來的江優打斷,江優站在門口張大嘴巴,眼睛瞪得圓圓的,半天沒想出什麽話來形容。
“我靠,妍妍你太漂亮了,在哪弄來的上等貨?”江優轉着圈地看不靈不靈的考斯騰。
知妍不知該怎麽說其中的原由,輕輕地說。“送的。”
“就憑這個,就能完全碾壓鄧二那小賤人!”江優心中有了數,高興地大叫。
鄧依依自然是首發,知妍候場沒看場上一眼,低頭看着自己的冰鞋。
記得第一次上冰也是這樣,呆呆地看着那雙粉色的冰鞋,手緊緊攥着扣在胸前,怕的要命。
是二姐看透了她的緊張,滑過來鏟了她一臉冰碴兒,不安與躁動被涼意壓下去。
看着溜掉的二姐還示威地在她眼前畫了個圈,還有不遠處大姐優雅地旋轉,那時的她很氣,更多的是向往,希望像姐姐們那樣在冰上閃閃發光。
身上考斯騰發着耀眼的光,讓她移開盯着冰鞋的目光,那藍色像極了卓愈的眸子。
江優驚叫着。“我的老天,校長旁邊的是卓大少!”
知妍擡頭向看臺望去,她知道卓愈會在,做為品牌方的邀請。
兩人隔着些距離,冰場燈光很亮,看臺顯得昏暗,即便是這樣他們的眼神卻意外地相撞。
他搭在桌面上的手拇指食指輕捏,悄咪咪地對她比心。
卓愈從她候場起就注視着那抹身影,在車上拉着她的手是冰的。
知道她緊張,他覺得多餘,因為清楚她的實力,只要發揮正常穩贏。
知妍在收到卓愈那特殊的安慰,笑了,淡定了不少。
曲畢,鄧依依向看臺正中行禮,很是滿意自己的發揮無一疏漏,相當完美。
看臺一側亮起閃光燈,江優不滿地嚷着。
“鄧二這小賤人居然還叫來校宣傳部的人,不夠她顯擺的,臭德行,啊呸!”
知妍對鄧二的小心機,沒放在眼裏。
鄧依依下場很是得意地瞥眼看過來,随後被小跟班簇擁着,又是披外套,又是端水的,尊享公主般的待遇。
她翹着二郎腿就等着寒知妍出洋相,早就跟宣傳部打過招呼。
不止是要記錄自己的高光時刻,還要好好拍千年吊車尾是如何不知天高地厚地出糗,這種人也配跟她競争花滑公主的名額。
哼,簡直是侮辱她的美!
鄧依依縷着自己新做的發型,蔑視地瞄着場上,倒要看看寒知妍能摔幾次,保守估計會摔三次往上,想到這忍不住笑起來。
知妍站在冰場中央,随着音樂響起開始滑行,耳邊跳動的音符伴着風,按部就班地做着動作。
這些動作她都不知偷偷練習過多少次,從沒想過會展示出來,現在竟要去參加花滑公主,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單足旋轉,全身呈水滴狀,柔韌性不輸給任何人,完好诠釋了‘貝爾曼旋轉’。
真想讓姐姐們來看,想對她們說,沒給你們丢臉。
知妍一系列紮實穩健的動作下來,身姿輕盈帶動着裙擺,像一朵終将綻放的花在這個冬末春來的日子裏。
那驚豔的表演讓看臺上校長,劉教練,乃至一衆驚呆,還是宣傳部反應最快,快門啪啪閃個不停。
江優跳到護欄,抑制不住興奮地大喊,“姐妹太牛X!”
鄧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家裏的傭人錯拿了日抛隐形眼鏡。
對卓愈而言,提着的心終于松下來。
從她即将踏入冰場時,他不由地緊張起來,不是因為棋逢對手,而是關心則亂。
卓愈首先鼓掌,坐在旁邊的校長也不得不跟着拍手,以示贊許。
在最終評定誰為勝出時,評委們卡了殼,紛紛看向校長。
校長清了清嗓子講,“雖然寒知妍同學表現的很是驚豔,讓人眼前一亮,不過從平時成績上來看……”
這時最善長拍馬屁的馬老師,很有眼色地拿來成績單。
校長翻動一頁,輕易就做出對比。
“昙花一現和花期長久,這個很容易分辨的出。”
“鄧依依同學一向發揮穩定,縱觀全局還是她最有希望,為學校争得花滑公主的榮譽桂冠。”
校長象征性地問向一旁的品牌贊助商,“卓少怎麽看?”
卓愈沒回話,只是食指敲擊着桌面,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動怒前兆。
校長側頭看去,不知是燈光的關系映襯着這位卓少的臉太黑,還是臉上架着墨鏡的關系,總之分不清他的真正情緒。
卓愈挑着眉梢,不禁冷笑一聲。
昙花?校長老頭居然說小爺的未婚妻是昙花一現?行!
“校長如此保守,怪不得王牌貴族學校需要卓氏來加持,不敢突破,局限于自我認知中必定走向衰敗。我選寒知妍。”
卓惡少的名號賦予他嚣張,從不需要顧及他人感受,這次更是嘴上啐了毒。
他一針見血地批判校長的迂腐,不僅畏首畏尾,還道出經營不善的失敗。
校長老學究的顏面挂不住,他從任命以來還沒受過這等不入耳的批判。
呃……好像也不是,上次也是這個粗魯的小子罵他威脅他!
想起那日,身側的小子氣場強大到足以碾壓他,年齡閱歷都成為虛無,從那黑洞洞的墨鏡深處射出殺伐果斷。
與此刻竟意外重疊,不自覺地生出幾分忌憚。
面對有辱斯文的痛擊,校長是懂取舍的,在強大的金主面前也只能忍氣吞聲。
但就此作罷也并非那麽容易。他看向只講原則,一根筋的花滑教練,将鍋甩過去。
“劉教練,你的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