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是珈以設的一個局。
時間就在她從褚陵的高層公寓裏下來,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給羅姐打電話,讓她給自己和褚涼找個綜藝節目參加的那會兒。
那會兒其實還只是個雛形,珈以知道褚陵絕對會找時間試探褚涼是否真的覺醒了精神力,與其心有惶惶地等着他不知哪天找上門來,還不如自己選個時間方便他下刀,趕在變數來臨之前,把變數掌握在手裏。
隔天羅姐就拿來了近期的各種綜藝。
珈以翻了翻地點就挑中了《走進森林》,原因是他們每一期的節目,都在一個原始森林公園裏,這公園底下連着條河,河流過的某個地方,這幾天有驚喜。
然後晚上防着那小變态偷襲裝睡時,珈以綜合自己需要的各種因素,把公園的地形圖在腦袋裏轉了幾圈,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要測異能,什麽時候測出來的最有效——生死關頭。
前有追兵後有懸崖,不想死的人都會在瞬間爆發出自己的最大潛能,只要攻擊來得又快又急,注意力被岔開又毫無防備,求生欲占主導,哪裏還能多思考。
褚珈以十五歲被褚陵收養,早前跟前跟後地圍着他轉的日子也不少,褚陵又是個掌控欲強到不完美完成他交代的事就要大發脾氣的人,她悄不作聲地運作一下,時不時就能撿到漏,救下那麽二三十個人。
這二三十個裏,能完全放心用的,也就那麽三四個。
然而也夠了。
除了跟着褚涼的管家鐘叔,珈以這次又找了個人把這個“絕妙主意”往正愁得抓耳撓腮的負責人那一遞,立馬就獲得了嘉獎,被奪了功勞送到褚陵面前。
就連今天來的是褚陵本人,珈以都在那一瞬間理解了——如果褚涼還沒有覺醒異能,褚陵又怎麽會放過這個英勇救人的好哥哥形象;反之,如果褚涼覺醒了,他需要自己在當場,看看他的力量到底強到了什麽地步。
思考到這一層之後,珈以搶功勞時都搶得更走心了些。
只是肚子上的窟窿實在有些疼,落下去的水在冬天差點凍死她,她還得放松身體被水流帶走,估摸着距離差不多了再濕淋淋地暈倒在岸邊。
好在命運之神終于眷顧了她一次,在她忍着發抖來取暖的第三十四分鐘,很輕的腳步聲落在了她旁邊,來人站着看了半分鐘,認出了她,“褚珈以?”
像是聽到自己的名字模糊地有了一點意識,珈以擡起頭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手,聲音很無力,卻依舊很穩,好似她這會兒并不是重傷要昏迷,而只是走在路上不小心崴了腳,“請幫我一下,謝謝了。”
另一邊,褚陵帶着人回了褚家大宅,等在門口的範申已經滿頭是汗,估計也了解到了情況,吓得不輕,“褚帥,相應的動作和力道我們原先都是計劃過了的,可沒想到褚小姐會沖上來,她力量弱又輕,偏又離懸崖比較近,才會……”
褚陵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滿帶殺意的眼神直接将人瞪得後退了兩步,“你的意思是,還要怪珈以她自己沖上來擋刀了?”
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剛才路上壓抑着不斷發酵的情緒也不必再忍,褚陵簡直就要咬牙切齒,“你不是最知道,我過不了多久就會娶她的人了嗎?”
那天晚上和他通電話的人就是範申。
這顯然是覺得他們這一出意外是“意外”。
範申冷汗“刷”的都下來了,他意識到他根本解釋不清楚這其中的誤會,而他發現,他解釋不清楚,失去的就是褚陵的信任和自己的命。
有那麽一個瞬間,他很想将提供了這個辦法的人供出來,但想到曾經褚陵對搶奪功勞者的處決辦法和他如今顯然在氣頭上的模樣,他又狠狠地将這個念頭壓下,準備咬緊牙關也要捂好自己的馬甲。
就在他想這一出的時候,褚陵又問了一句,“那人呢?”
這問的是動手的那個人。
範申嘴唇抖得都要說不出話來了,“接應的人沒等到他……”
“乓”的一聲巨響,走廊邊放着的一個兩米多寬的立櫃被褚陵的力道帶着淩空前滾翻,落在地上砸成了碎片,“找!”
褚陵蹦出的字上都像是卷了十七八把刀,“先給我找到珈以,再找他。”他冷靜了一瞬,似是在平複過于激烈的情緒,“前者不準死,後者留口氣在。”
範申趕緊屁滾尿流地走了。
他消失在狼藉的走廊裏許久,一直站在前面發呆的褚陵才像是想起了還有什麽事情沒做,揮了揮手示意二樓,“把他帶回他自己的房間去。”
原本在車上,他還打算将人弄醒好好談話的,可現在他完全沒這個心情。
按着剛才褚涼嘶吼那一聲時爆發出來的精神力,他根本都還沒能掌握住這個力量,應該還是像之前那般,偶爾爆炸性覺醒,反噬着他本身。
更不要說褚涼表現出來的對他的态度……
這個異母弟弟,或許并不值得他那麽高的期許。
就在褚陵下了新定論,忍不住去想起另一個擺在天平上的人時,聽見人群退去的腳步聲,确認了房間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褚涼也慢慢地睜開了眼。
他勾起嘴角輕輕地笑了下。
他在想,姐姐你喜歡上這麽一個人渣,那還不如我把你搶過來呢。
同時被兄弟倆惦記着的珈以感覺還挺好的。
舒緩的治療術應該有個三級了,因為她甚至都能感覺到身上的傷口在慢慢愈合,按理說她現在的神情應該很安詳,就像是過完冬的人沐浴在春日的暖陽中。
但随大流走,是注定要泯然衆人的。
珈以猛地吸了一口,幾乎是直接從床上彈起,臉上的神情驚恐萬分,她根本沒看她自己在哪,嘴裏只喊着兩個名字,“阿陵……小涼……”
眼淚前仆後繼地從她的眼眶裏跑了出來。
看一眼就知曉她這是被夢中或是昏迷前的某一幕吓得不輕的模樣。
木屋角落裏原本坐着玩手裏的五魔方的青年男人早在她呼吸急促時就站起身走了過來,站着看着直到她失神的眼裏有了些焦距,才嗤笑了一聲,“褚影後演技很是不錯啊,我差點還以為自己救錯了人。”
珈以應該是不認識他的,可他那說話的語調和給人的氣場,看着也不是尋常人,所以她的戒備立即就冒了上來,“你認識我?你是誰?”
男人又笑了下,好像她問的問題很多餘,卻又心情很好地回答她,“朱勵。”
珈以自然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名字對應着的人是誰,北褚南朱中的那位“朱”,比褚陵還早了兩年上臺接過老爹的位置,其實到現在也不過25歲的小年輕一枚,據說在南區是衆多少女愛慕的對象,粉絲絲毫不比她少。
知曉眼前人的身份,珈以那如臨大敵的戒備倒是弱了不少,看到朱勵因此而疑惑挑眉,她還能很平靜地解釋一二,“我現在還活着,就證明了朱帥的友好。”
很是官方,但也很友好的笑。
在她那張只要稍稍融了冰雪就顯得豔光四射的臉上,美得驚人。
朱勵這會兒是真的“哈哈”大笑了幾聲,一雙惑人的狐貍眼都露出了愉悅的神色,更明顯的就是,他直接坐到了珈以的床邊,湊得離她很近,“褚陵那個人,很多地方我都看不上,完全想不到他能養出你這樣的人來。”
珈以因他的話皺了下眉,抿緊嘴角,卻還是忍不住要說什麽,“……”
“噓,”朱勵伸出一根手指壓住她的嘴唇,四溢的精神力控制得她動彈不能,“我知道你很喜歡他,現在看來可能是很愛他。可我也真心覺得,你這因為‘養育之恩’而泛濫出來的愛,真的應該好好收斂一下了。”
“作為一個很善良的旁觀者,我不介意提醒你,你如今這幅凄慘得好像明年的今天就能讓粉絲給你上香的模樣,十有八九就是褚陵一手促成的,說不定,你從懸崖上掉下來時,那混蛋還在一旁因為某種理由而袖手旁觀。”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明顯發現珈以的神色變了。
很細微,但不妨礙他發現,并因此勾了嘴角,“啊,果然是這樣對吧?”
食指上的觸感實在是好,朱勵又有個思考的時候喜歡磨蹭着什麽的習慣,不自覺就用手指在珈以的唇上一下下地輕蹭,“我還真是非同一般地了解他啊。”
他轉回頭看珈以,神色明明滅滅,可想而知要憋的絕對不是什麽好屁,偏他還能頂着那一張美男臉,說得好似占了不知多大的便宜,“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來我這兒?我保證不會讓你去抛頭露面承受非議,也保證會比褚家那禽獸要稍微喜歡你那麽一點點,至少肯定給你一個名分……”
珈以忍着一巴掌扇死朱勵的沖動已經忍挺久了。
但原因一,這混蛋比起褚陵來的确更像是能愛民如子的浪蕩鬼,她承受不起失手殺人的代價;原因二,這混蛋眼下所說所做的,六成六是故意的,因為珈以這時已經聽到了木屋外密集而統一的腳步聲。
其中兩個,她格外熟悉。
門被轟開時,朱勵正擺了個俯身索吻的“迫死”。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真相揭開,最适合搞事情的人來了。。。。。。
而且一出場,人家就主動搞了大事……
講真,朱勵也不算完全正派的人物,但寫起來,我莫名其妙就更喜歡他一點……可能是因為他的确是個有底線的人,不像……
以及,讓褚陵背了一次鍋之後,珈以可能愛上了這種感覺,來到了她的反殺時刻……
最後,我更新了三章诶……為什麽評論這麽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