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皇很跟大自然的一些生物很有緣份,尤其是蝴蝶。
八歲已熟練中原話的赤羽,是他時常娛樂的對象。
用娛樂這種詞非是扭曲,他确實常讓認真聽義母話做功課和習武的赤羽三不五時氣的眼眶紅,但赤羽從未掉下眼淚。
有時,他還真想看赤羽真正哭是什麽模樣。
雖然他才十一歲,但義父義母買回來給他看的書或是自己不着痕跡去大人書房摸索翻的,都已被他翻過兩遍以上。
溫皇有些無聊但不至于到分心地步的反覆練習前幾日義父才開始教他的內力,細流緩慢的在他周身流動,再因熟練而漸漸感受到力量累積的膨脹感。
練習完一次後走出練功房,便看見專心拿着木劍練習的赤羽,還有在旁指導的義母拂櫻。
拂櫻看到溫皇,揚唇招手讓人過來。
拂櫻右手環放在溫皇右肩上,對着已漸強壯的小紅影道,「赤羽,練習一次給溫皇看。」
赤羽點頭,看了溫皇一眼後即回視自己手上武器,所有心神全貫注在劍身身上,一挑一刺都是認真又精準的标準動作。
才沒多久,溫皇擡頭扯着拂櫻的衣袖,拂櫻低頭看便看到人兩手張開的伸向他。
難掩訝異的表情顯露在拂櫻臉上,溫皇偏頭,給了拂櫻一個滿滿渴望的笑,「抱。」
不可能拒絕這種要求的拂櫻,理所當然的将溫皇抱起,溫皇順勢的将雙手環上拂櫻頸後,臉埋進拂櫻肩頸柔軟的髮絲裏。
「好難得,你很久沒向吾讨抱了。」拂櫻心情不錯的抱穩雖開始抽長但還是個小孩的溫皇。
溫皇阖眼沒有回答,只把粉色溫暖抱得更緊,粉衣主人也沒再追問,一手大掌輕拍輕順撫溫皇的背嵴。
當赤羽練劍視線餘角掃到粉藍身影時,不禁停下動作疑惑的盯着一大一小看,正欲走近,拂櫻早先一步擡手作勢阻止,并要人繼續下去,赤羽也只能乖乖點頭的拿起木劍開始未完的練習。
「…宜檬香。」溫皇的聲音在拂櫻衣髮間朦胧。
「嗯,中午的清蒸魚有用宜檬去腥。」
兩人又稍靜片刻,拂櫻撫上溫皇即肩的墨髮,「溫皇,你知道為何你義父要教你練功嗎?」
「不知道。」
聽到回應迅速的答案,拂櫻唇角勾勒一抹淡淡寵溺的無奈,惟褐眸眼光卻深遠看不到盡頭,直到赤羽一聲練劍喝聲而過,拂櫻才開口,「我們都知道你天資聰穎,未來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些吾聽多了,吾想聽別的。」
「唉。」聽到語裏不在乎的無謂拂櫻嘆氣,「別學你義父那種調子,吾是說認真的。」
溫皇擡起頭正視拂櫻,含着兩分無辜又讓人哭笑不得的表情問,「那齋主你想認真說什麽?」
望進本應要有童貞卻完全沒這種東西的墨夜雙瞳,即使這幾年相處上溫皇未曾有異樣之舉,但拂櫻仍看出一些端倪,用他自己的過去經歷發掘。
拂櫻語裏的嚴肅令溫皇不由有些發怔,「學着控制自己別殘害自然不必要傷害的生物,然後好好練功,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只是幾隻蝴蝶,吾也沒有傷害赤羽。」
拂櫻淡淡搖頭,把視線望向赤羽,溫皇一同看去。
「你看到赤羽身上有什麽嗎?」
「自不量力。」
拂櫻聽入,沒有立即反駁,僅是再道,「還有你沒有的堅強。」
這下溫皇眼裏露出真正的疑問,還有心裏深處優越感而起的不服氣。
「自不量力的人再堅持下去,也能有達到目的一日,而為何如此堅強,你知道原因嗎?」
溫皇誠實的搖頭。
「因為信任。」拂櫻道,然後将溫皇放下,在人站穩後輕撫溫皇頭頂,「吾希望你能信任赤羽。」
「為何?」拂櫻這番話,溫皇聽的有些難以理解,但确實被拂櫻看穿,他并不信任人,或許連他的義父義母都沒那麽信任。
只見拂櫻唇角勾勒起令他有些炫目的弧度,并将他轉往赤羽方向,等他視線拉回,赤羽已額際冒着汗珠的提着木劍朝他走來。
「吾要跟你對決。」
溫皇看着赤羽,有着幾乎與拂櫻相似的眼神,如此神采飛揚。
似乎有什麽東西流過他心裏,微熱。
但又同時另個聲音也讓他再挑起想刺激赤羽眼眶泛紅的慾望。
溫皇墨眸微彎,「這次輸的話赤羽要答應吾一件事哦。」
「什麽事?」赤羽聽到這種話再次不禁抿唇警惕。
「當然等比完才能知道啰,吾不曾害你被罵或受傷對吧?」
被耍過幾次的赤羽緊盯眼前笑臉一會,最後笑意揚起,認真回應,「好,吾信你。」
溫皇兩眼墨色閃過不明所以的動搖,惟很快的消逝而去,與赤羽開始一場練習。
拂櫻看在眼裏,笑容含帶欣慰和期望,卻又隐晦外人發覺不了的苦澀。
他竟然,也能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