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員工休息室,我飛快地換了套工作服,并把頭發擦幹。
随後,通過王愛芳得知,402房間沒有客人,518房間住了一對情侶。
見王愛芳的表情有點暧昧,我開玩笑說:“阿芳,你的眼神好邪惡,怎麽啦?”
王愛芳揚了揚眉毛:“嘿嘿,那男的至少四十歲,女的才二十多,打扮得鮮活光亮,一看就是小三!”
服務員們喜歡聊八卦,我沒心情跟王愛芳閑扯。
此刻,午夜十二點三十分,外面的風雨變小。
估計518的情侶在熟睡,我只能選擇402房間,盡快把稻草人藏進去。
以整理房間為借口,我順利拿到房卡,拎着一只稻草人,匆匆趕往402房間。
開門、亮燈,我的動作很輕,即使小香包護身,心跳依然加快,生怕遭遇危險。
室內整潔幹淨,天花板的燈閃滅了幾下,又恢複正常。
夏小雨說的沒錯,這裏的陰氣确實重,雖然空調關閉着,但我感覺冷嗖嗖的,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衣櫃和桌子不适合藏東西,肯定會被客人和服務員發現,我最後決定,把稻草人塞到床墊的下面。
因為稻草人的體積小,比較蓬松,厚實沉重的床墊容易壓住它。
于是,我用力挪動床墊,露出下面的床板,把稻草人放在床頭的位置,再用床墊壓住,鋪上床單後,根本看不出異樣。
忽然,天花板的燈又閃了幾下,背後竄過一股冷風,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回頭一看,什麽也沒有……我不敢久留,立即離開房間,把門關死。
走廊裏燈光黯淡,靜谧無聲,我迅速下樓,返回員工休息室。
王愛芳不在,劉芸正躺沙發上玩手機,悠閑地抖着腿。
我随口問:“芸姐,找你的那個男員工,是誰啊,長得挺帥。”
劉芸笑着說:“他叫高超,房務中心的主管。”
我內心一動,試探地問:“高超跟你挺熟的,也在酒店幹了很長時間?”
劉芸嗯了聲,沒多說什麽,繼續玩手機。
随後,我待在休息室裏,直到第二天上午交班,才回學校寝室睡覺。
下午四點,我剛醒,便接到陸永明的電話。
“伊伊,你跟沈仲飛相處的咋樣了?”
我懶洋洋地回答:“還行吧,有什麽事?”
陸永明說:“沒事,關心關心你,希望你跟沈仲飛好好相處,他身邊的美女很多,卻偏偏欣賞你,所以,你必須抓住機會啊……”
我頓時無語,沈仲飛主動接觸我,是為了救程文軒,而陸永明卻以為沈仲飛對我有意思。
敷衍幾句後,我結束通話,繼而收到張芸的短信,她告訴我,可以去員工宿舍住了,并提醒我準備一些生活用品。
見我收拾行李,董月笑嘻嘻地說:“哎呀,林伊,你準備提前告別校園生活,和羅陽共築愛巢啦?”
我有點尴尬,卻不能透露實情,如果被趙麗莎知道我在酒店當客房服務員,肯定會嘲笑我,覺得我沒出息。
離開學校,我坐出租車抵達“島城人家”,張芸領着我,來到走廊的最底部,進入女員工宿舍。
房間內,擺放了四張上下鋪結構的鐵床,兩個衣櫃,一張桌子。
條件不如學校的寝室,而且,散發出一股酸酸的汗味,混合着廉價香水的氣息。
張芸指向靠近房門的床鋪,笑眯眯地說:“林伊,你睡下面吧,比較方便。”
床上淩亂不堪,枕頭髒兮兮的,扔着半卷衛生紙,還有一只殘破的絲襪。
張芸的眉頭微皺:“哼,連自己的衛生都搞不好,難怪被客人投訴,活該炒鱿魚!”
顯然,她斥責的是這個床鋪的原主人。
“謝謝芸姐!”我感激地說,“你去忙吧,我收拾一下。”
“滴血水的衛生間在對面,你如果害怕,就去別的衛生間哦。”
張芸挑了挑眉毛,故意逗我,随即離開。
腦海中閃過紅衣女人的影子,我定了定神,開始打掃床鋪,伸手拿起枕頭。
頓時,我愣住了,因為枕頭的下面,放着一把剪刀,并且打開了口。
估計是防身用的,我沒怎麽在意,抓起剪刀,放進桌子的抽屜裏。
收拾完床鋪,我端着臉盆,去對面的衛生間,目睹門上破裂的小鏡子,我不由地停下腳步,又想起鏡子中的紅衣女人,感覺十分壓抑。
俗話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是明知屋有鬼,偏向鬼屋闖!
這幾天所經歷的一切,不僅兇險而且荒誕離奇,我曾認真地思考過,覺得自己如此冒險不夠理智,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總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急切地要把程文軒救出酒店,并解開七十四號別墅隐藏的秘密。
正發愣時,衛生間的房門突然開了,我吓得一哆嗦,手裏的臉盆差點掉落!
定睛一瞧,原來是王愛芳。
她笑吟吟地說:“你打掃衛生呢,要不要幫忙?”
我客氣地說:“謝謝,不用啦,已經打掃完了。”
王愛芳快步走到宿舍的門口,伸頭瞧了瞧,又返回衛生間:“林伊,我睡你上鋪哦,夜裏喜歡蹬腿,如果把你吵醒了,千萬別生氣呀!”
我擰幹毛巾,對着鏡子擦臉,敷衍說:“沒關系,我睡覺不容易醒。”
王愛芳低聲說:“之前那個女孩,經常做惡夢,還講夢話,一驚一乍的,我們都不喜歡她,老天開眼,她終于被炒鱿魚了。”
我好奇地問:“為什麽炒她?”
王愛芳說:“上周五,她神經兮兮地去找總經理,不知講了些什麽,惹得總經理發火,就把她炒了!”
我端起臉盆,走出衛生間,同時問:“518的客人,退房了嗎?”
王愛芳笑嘻嘻地說:“沒有退,他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房間裏,吃飯叫的外賣。”
進入宿舍,我邊收拾行李,邊等王愛芳離開,誰知,她爬上床鋪躺着聽歌,估計吃晚飯時才會走。
如果其他女員工下班,宿舍裏人多眼雜,我更不方便藏稻草人。
無奈,我只得假裝打掃衛生,把稻草人裝進鞋盒子裏,用塑料袋裹住,放到床下靠牆的位置。
這時,上鋪的手機停止播放歌曲,并響起王愛芳的輕微鼾聲,我悄悄走出宿舍,聯系羅陽,問他稻草人的情況。
羅陽說,已經趁去男員工宿舍玩的機會,把稻草人塞進衣櫃的後面,不會被發現。
我這才松了口氣,囑咐羅陽,多留意518房間的情況,如果那對情侶離開,及時通知我。
緊接着,我去414房間找夏小雨,告訴她已經藏好三只稻草人。
夏小雨的眼睛消腫了,仍帶着淤青,提醒說:“還有兩只,抓緊時間啊。”
我點點頭,心裏卻無奈,不知518房間的情侶何時出門,又怎麽拿到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卡?
忽然,夏小雨問:“林伊,冒險救程文軒,你覺得值不值?他畢竟是鬼,不是人。”
我一愣,反問:“你和沈仲飛也在冒險,覺得值嗎?”
夏小雨避開我的視線,笑着說:“等救出程文軒,你準備做什麽?”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先弄明白七十四號別墅的事,然後恢複正常生活,趕緊找工作。”
夏小雨幽幽地嘆了口氣:“唉……有些事情,不明白比明白了強,有些生活,一旦改變了再也回不去。”
這句話聽起來輕描淡寫,卻挺有哲理,似乎暗喻着什麽。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羅陽來電。
“伊伊,518房間的門口,躲着兩個女人,鬼鬼祟祟滴,不太正常……”
我頓時一驚,忙告訴夏小雨,她的柳眉微皺:“518的客人走了嗎?”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出來!”我立即打開手機的免提,問羅陽,“那兩個女人長什麽樣子?”
羅陽說:“一個胖,一個瘦,都不是酒店的客人……好像在偷聽……”
我看向夏小雨,擔心問:“難道,她倆被鬼附身了?”
夏小雨搖搖頭:“不清楚,518房間肯定有特殊情況,也許程文軒被關在裏面!你去探探風,記住,千萬別打草驚蛇。”
我不由地心跳加快,乘電梯抵達五樓,深呼一口氣,走向518房間。
果然,兩個女人站在518的房門前,正低頭竊竊私語。
身材瘦高的女人比較年輕,警惕地盯着我;身材圓胖的女人年約三十五六,滿臉的橫肉。
見我走近,瘦女人沖我招招手,低聲說:“服務員,過來。”
我禮貌地問:“您好,有什麽事為您效勞?”
瘦女人吩咐:“把門打開。”
不會吧,她倆想進518房間?
我保持鎮定,面帶微笑:“對不起,客人沒有要求服務,我們不能擅自進房。”
胖女人的眼珠子一瞪,壓着嗓子訓斥:“我是他老婆!讓你開就開,羅嗦啥呀,快去拿門卡!”
霎時,我明白了,這兩個女人并沒被惡鬼附身,她們想出其不意,偷襲房內的情侶,從而捉雙在床。
機會來了,可以趁着混亂,把稻草人藏入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