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峰這麽大搖大擺地過來下戰書,高一三班的人都被氣得不輕,差點就嚷嚷着要出去幹一架了,還是班長吼了好幾聲“安靜”把場子給鎮住,然後轉頭問珈以,“他這次是針對江同學來的,我們先看看江同學的意見。”
珈以從始至終都坐在座位上轉筆。
聽見班長問這麽一句,她才放了筆緩緩站起身,感覺到身後一直盯着她的那道目光,也感覺到霍采彩伸來握住她的手,還感覺到班級各處投來的注目,她忽就笑了下,“我覺得,這件事,最好先告訴老師。”
班上沒人張嘴,可她知道大部分人都在質疑這個決定。
這個年紀的孩子,半大不大的,最不喜歡遇事找老師或是家長,他們渴望自己能獨當一面,希望朋友能兩肋插刀,卻往往忽略了解決問題的捷徑。
“我的意思是,現在老師那裏說一聲,讓她明白,這件事也不是我們弄出來的,免得等時候追責,我們還要頂着和他們一樣的罪名。”
總要給個機會讓“好人”先告狀啊。
站在臺上的班長笑了,推了下眼睛,“我贊成江同學的意見。”
班上一群熱血少年也不是傻子,立即就領會到了“告狀”這事能帶來的便利,當即就支持了這個決定,選取班長為代表,一起和珈以去找老班。
兩個人就在全班的注目下走到了班級門口,班長似是想到了什麽,半低着頭,在和珈以說話,班上同學的聲音有些雜亂,他們靠得有點近。
江其琛突然就莫名地覺得不舒服,他張了張嘴,半個“喂”字都已經出口了,突然就想到珈以上次說的話,硬生生改了口音,喊了一聲,“江珈以!”
班上悚然一靜。
珈以回過頭來,就看見江其琛站起身緩緩朝她走過來,他身姿挺拔,縱是兩側的同學都伸長了脖子看,也不過在他肩膀往下,顯得他的身影更加突兀。
他很快走到珈以面前,身影将她整個蓋住,聲音裏依舊帶着股少年的狠勁,“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全班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好啊。”珈以應聲,又囑咐,“不過我先說好,我沒說開打,你不準動手。”
薛清斯在心裏不知“卧槽”了多少聲,想着珈姐你就算仗着自己是江哥媳婦兒,你也不能當他是個遙控玩具,說開始就開始,說停就停的呀!
結果江其琛猶豫了下,要反駁,被珈以瞪了眼,最終悶着無奈的“恩”了聲。
他這才跟着珈以走了兩步,長腿都要跨出教室門了,不知又想到什麽,轉回頭來,對着班裏突然說了句,“打架輪不到你們這些戰五渣去添亂……”
他比王雲峰還高,在班上雖不聲不響,那确實他積威甚重,旁人努力像忽視伏地魔一樣忽視他的結果,他冷不丁說這一聲,受到的矚目比方才王雲峰過來下戰帖時還高。
于是全班同學就看着他說話說到一半,腰側突然被一只手推了一把。
江其琛回過頭去,輕輕皺着眉頭,平日裏殺氣很重的表情不知怎的,看起來平白就有那麽幾分委屈。
像是藏獒嚎了個疑是壞蛋的陌生人,卻被主人拍了頭阻止的那種委屈。
這一個多星期的早餐沒白喂啊,江哥都快變成家養的了。
江其琛和珈以用眼神無聲對峙了半分鐘,江其琛僵着那張漂亮的臉想用兇狠的眼神把她吓退,再次失敗以後,那臉都沉得要滴水了。
珈以朝他笑,做了個口型,“乖。”
江其琛的神情一僵,轉過頭去,露給珈以的那一片後脖子都是粉紅的,“咳,我是說,打架容易受傷,你們就不要去了。”
全班同學,“……”
好的大佬,謝謝大佬,您走好大佬。
珈以他們先去找老班說了,然後又被老班帶去了趙老師那,趙老師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麽,就聽見珈以先出了聲,“趙老師,我們過來說這件事,就是單純先跟您表示,這件事不是我們主動挑起的。而且我覺得,按王雲峰的性格,您這次把人給攔下來了,他下次手段說不定更惡劣,所以,我想這次,我們還是去。”
趙老師顯然是不想同意。
珈以看了眼老班,又加了句,“我是說,就我一個人去。我保證不跟他們打,也保證不會讓自己受傷,趙老師您要是不信,于老師可以幫我保證。”
說這話時,珈以不但得真誠地看着趙老師,還得給老班個眼神,手更是忙着死死地拽着江其琛,甚至不惜十指相扣,就是為了讓江少年害羞閉嘴不說話。
最後趙老師好歹是被于老師說服了,只堅持要在遠處看着應變。
唯一對這結果不爽的人,就是江其琛。
珈以回教室先拿手機給江大海發了個短信報備她今天要晚回家半小時,拿着“要和我弟交流一下感情”的借口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又要哭唧唧的江爹,一回頭就發現他親兒砸那臉色不比這會兒“被女兒抛棄”的江爹好看多少。
父子倆确定要在這時候這麽有默契嗎?
手機還在嗡嗡嗡地震,江爹的信息一條接着一條,試圖用美食來誘惑她放棄半小時的感情交流時間,早點回家陪伴孤寡老父親。
珈以回了個“姐弟獨處,不準害我前功盡棄”的消息徹底熄滅了江爹的火焰,轉手把手機按成靜音塞到書包裏,略想了想,寫了張紙條給江其琛遞過去。
江少年正試圖認真學習,看到面前多出來的紙條,即使認出了遞紙條的那只手屬于誰,也依舊低着頭兩耳不聞窗外事。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着那張紙條被人拿了回去。
江其琛,“……”(へ╬)
他擡眼怒瞪某個背影,感覺到她又要轉過頭來趕緊先低下頭,動作太快差點扭傷了脖子,就看見那紙條上又多了三個字,圓滾滾的字體格外可愛。
——打開我。
江其琛盯着看了兩分鐘,又擡頭注意了下前後左右,确定沒有人在看他,才伸手捏過那張紙條打開,看見了裏面截然不同的字體。
——等會兒放學陪我去好不好?我想你陪我去。
江其琛在那一霎時很想脫口一句,“我才不想陪你去”,好在這話是寫在紙上的,他這句條件反射似的針鋒相對也只在嘴裏轉悠了一圈就沒了影子,他随手将那張小紙條夾在了書裏,默默地開始收拾書包。
上個星期什麽書都沒帶回家看,浪費了他好一會兒的學習時間。
而這次早早收拾好書包的好處,就是在老班剛說了放學之後,他就能拎起書包,站在珈以的位置旁邊,不鹹不淡地站着,嫌棄她,“你怎麽這麽慢?”
怕他沒時間收拾書包才悠着來的珈以,“……”
她慢悠悠地收拾書,被江其琛嫌棄了這一句也沒快多少,“這會兒校門口人太多了,鬧起來不方便,讓他們多等一會兒又沒什麽。”
珈以說着還瞧了眼他,完全忽略了江其琛的神情,“再說,等我等得難受的是他們,你等我又不難受。”
她原本想表達的意思是,江其琛可以坐着等她,不用焦心也不用受累。
可江其琛不知為何就理解成了“你和我關系這麽好,你等我不是理所應當的嘛,自然不會感覺到難受”的意思,紅着臉給珈以冷哼了聲。
他比珈以要高,珈以正好往他那邊靠方便收拾好的霍采彩出來,那冷哼的氣就吹在珈以的頭頂,一根頑強的呆毛被他吹倒又站起來,趾高氣昂地朝他晃了晃。
江其琛被那呆毛晃得難受,又鼓了腮幫吹過去。
呆毛敷貼了一瞬,又頑強不屈地站了起來,一人一毛居然就這麽玩了起來。
珈以一開始還以為是風,後來發現不對勁擡起頭來,正好看見江其琛嘟着嘴鼓着腮幫的模樣,被她突然擡頭一下,嘴還堵着,漂亮得不行的眼睛就瞪大了。
他這幅模樣是真的既漂亮又可愛。
珈以手癢,順應心意擡了手往他那鼓着的腮幫上一捏,“噗”的一下一口氣被她捏出來,江其琛嘴唇上還在用力,就這麽被她捏成個四邊形。
珈以被他這幅模樣逗得笑彎了腰。
她伸手輕輕捏了下他的臉頰,“你可愛成這樣,真是太讓我喜歡了!”
江其琛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黑,最後往後退了一大步避開他的手,皺着眉頭努力兇狠得來了一句,“男人要可愛做什麽?你連誇獎都不會嗎?”
這話出口,感覺他好像很需要她誇贊的樣子。
江其琛趕緊補救,“拖這麽久好了沒有?趕緊結束,我要趕回家了。”
珈以知道他要回家給外婆做飯,也沒多耽擱,把書包一背,跟着他下樓,卻還是不忘先撩一句,“可是我很想和你待在一起啊。”
江其琛腳下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江傲傲一點都沒感覺自己要變成家養的了。
在他眼裏,他依舊是草原上的一道閃電~~~~
寫校園文,最心痛的莫過于——讀了十幾年書,我一個所謂“男神”都沒見到過~~
努力露出個禮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
真的,最近好蕭瑟啊,看到突然變成一位數的評論,強迫症的我真的好想自己上手刷啊……寶寶們,和我真誠地聊兩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