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
自從知妍決定報名參賽後,在卓家游戲室不再隐藏自己的實力,放下所有顧慮投入到真正的訓練中。
完成跳繩,拉彈力繩等熱身後,額外又多加了一輪體能,壺鈴和俯卧撐。
卓愈在門口看着如此絲滑的旋轉和流暢的轉速,忍不住拍手。
他還不算太菜,知道她腳下的旋轉板,也知道它的作用是為了高效練習旋轉,改善身體控制力。
知妍停下來,身上的衣服胸口和後背已經現出被汗水浸濕的痕跡,卓愈拿過毛巾給她擦汗。
在她平複呼吸短暫休息時,卓愈對旋轉板很是好奇,還是第一次見這玩意兒。
腳踩上去想要試試看,被知妍提醒。
“小心,會摔倒的。”
“小看我,我在學校是橄榄球隊的,不是運動白癡。”想當年他可是在比賽中,幹翻了比自己壯一倍的黑人。
知妍灌了幾口水,拿着水杯靜待他的表演。
卓愈腳踩上去,原來這東西是兩邊翹起,以中心為軸來實現旋轉的,這麽簡單的原理早該想到。
他試着像知妍那樣慢慢轉個圈,還行嘛,不難!他雙手攤開在她面前嘚瑟,就說了小爺是天才。
就在卓愈不知天高地厚,繼續為她展示加快轉圈時,因速度過快身體失去平衡,一頭撞到牆上。
砰地一聲,可見撞得有多結實,随後摔倒在地。
卓愈體會到了什麽是眼花潦亂,原來眼冒金光不是形容詞,是具象化的真實感受。
知妍跑過去,問。“你沒事吧?”
他捂着頭,隐約高出頭皮的大包。“有事,疼死了。”
正當卓愈想得到專屬安慰時,一句尖銳之聲亮起。
“廢柴!”
卓彤進了來,踢了踢沒用的弟弟。
“老姐你能不能有點眼色啊?”卓愈嘆氣,對被攪了好事的女魔頭心生怨氣。
“我用實際行動化解,你在小妍面前的尴尬。”
老姐還居然表現出一臉不用謝的慷慨,讓卓愈無語。
卓彤指着旁邊像掃地機器人一樣的東西,問。“這是什麽?”
“便攜式電動旋轉模拟器。”知妍擔心名字太長不好理解,站上去做了個示範。
她單腿站立,雙手向後板着另一條腿高高擡起到頭頂,腳下慢慢旋轉。
在卓愈眼中,仿佛是音樂盒裏那個身姿優美的芭蕾女孩,全然沉浸在悅耳的音調中。
卓彤站上去要試試看,知妍按着開關提醒着,“彤彤姐小心點。”
“我是冰球隊的,跟你都是在冰場上,小意思。”
當加快轉速時,卓彤起先還能支撐,後來是勉強堅持,胃裏上下翻飛,整個人像是被裝進球裏,然後被一腳踢下山的感覺。
她實在受不了揮手,一陣眩暈,身體趔趄着倒向地板...壓到卓愈身上,被壓個結實的肉墊發出嗷地一聲慘叫。
知妍嘆,這兩姐弟是真不聽勸啊!
“老姐你是不是該減肥了,我的腰差點沒撞折。”難姐難弟相互攙扶着出了游戲室,丢人現眼這把是真玩大了。
敢說她胖簡直是找死,卓彤開啓語言暴擊模式。“是你腰不行。”
“我腰怎麽不行了,相當行。”卓愈被明指男人無法忍受的敏感詞,特別是當着她的面,反駁地大叫。
“給你個機會證明,背我。”卓彤計上心來,激他。
卓愈逞強地弓着腰,說什麽也不能在牛肉餅面前栽面兒。“背就背。”
他吭哧吭哧背到客廳,肖擇轉過身來。
卓彤從弟弟身上下來,披上女大佬馬甲,問。
“你怎麽來了?”
肖擇說明來意。“我來送設計部的手稿,請幹爸過目。”
卓彤突兀地對身後的知妍開腔,“小妍,別愛得太滿,免得物極必反。記住千古不變的道理,男人得到手了就不會珍惜。”
卓愈捂着快要折的腰,沒落下好也就算了,還被猛踹一腳。“老姐你這卸磨殺驢,也未免太快了吧?”
“手起刀落,就圖一快。”
卓彤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處,肖擇避開她的目光,将手裏的文件放在桌上。
他抿了下唇,說。“我先回去了。”
卓愈嘆息,好好的一家人搞成這樣。
他出言挽留,“擇哥,吃過飯再走嘛。”
“不了,我還有事要忙。”
那寂寥的身影披着落寞的餘晖,是不願,也是無可奈何。
肖擇并沒有直接回卓氏,而是開去高速公路。
将油門踩到底,他不是為了尋求快感刺激和興奮,只是單純地想把煩惱丢在腦後。
他需要把腦子裏多餘的情緒清空,一會兒還有工作要做,容不得疏忽,不然那位大小姐又要罵了。
就在昨天,營銷部小陳被罵哭,紅着眼睛遞交辭呈。
肖擇勾起一抹笑意,年輕人就是臉皮薄。
想他已經練就刀槍不入,不疼不癢的社畜本畜。
自動清除情緒垃圾的肖銷将車駛進卓氏,他走了沒幾步感覺身後有響動,警惕地放慢腳步。
通過車子反光,确認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尾随。
停車場肖擇比較熟,轉身走到一旁停靠的車輛,借用車與柱子打掩護,時而閑庭信步,時而步履匆匆,背後殘影掠過,留下腳步聲聲,仿佛主動挑起一場捉迷藏。
肖擇在七轉八拐下繞到電梯口。
當他安然踏進電梯,正當電梯門緩緩關上時,看到兩個人匆匆向這邊跑過來,卻為時已晚。
他思索片刻摸出電話,聲音沉穩如常。“給我查個人。”
就在肖擇走向頂樓住處,正要打開門時,一團陰影從身後籠罩過來。
帶頭的身強體壯像堵牆,粗着聲音說。“肖先生,別讓兄弟動手,跟我們走一趟。”
肖擇看着眼前這三個人的穿着,與工地民工無異,衣服上長年勞作而沾着大小不一的污漬,甚至袖子還破了口子。
既然躲不過,那就去領教下對方。
他面不改色地笑着,悠然地說出兩個字。“帶路。”
在面包車的一路颠簸下,停在一處即将完工的毛坯樓前。
空地上鐵皮桶燒着建築廢材冒着黑煙,在冬夜裏用來臨時取暖。
後面或站或蹲着十幾號人,有的戴着黃色安全帽四下張望,有的低着頭,見腳步聲響起全朝肖擇這邊看過來。
為首的是老賈。
他迎上前,笑容滿面假惺惺地說着場面話。
“肖特助真是對不住,這麽晚請你來這種地方,沒辦法啊兄弟也是走頭無路,多擔待!”
對于眼前的老熟人,肖擇并未感到意外。只是覺得瘦子手下沒認真作事,讓這個人又溜回本市。
沉穩如他氣定神閑地問,“老賈,有什麽話不能約個時間說?”
老賈很是自謙,卻沒一丁點兒誠意地答。
“我是個閑人随時随地都有空,肖特助您不同,是大忙人,我連見您一面都難,只好用這種粗人的方式來找你聊聊天,敘敘舊。”
那張帶有奸笑的臉讓肖擇厭惡,特別是一番話讓他想起五年前不堪回首的回憶。
他視線收緊,聲音也不由地摻進北風,凜冽了幾分。“聊天敘舊還是免了,有什麽話直說。”
不自知的老賈笑意加深,擡頭紋堆起的褶子裏藏着城府,讨好的話中帶着意味不明的企圖。
“肖特助您是往時不同今日,魚躍龍門,我這種小蝦米也想讨條活路。”
陽奉陰違是肖擇用來形容老賈的,他沒搭話,靜待下文。
“卓大少把我的飯碗砸了,我的兄弟們過不好年,所以要點賠償金不過分吧?”
雖是問題,卻早已有了答案,雙方也都再明确不過。
肖擇覺得好笑,“那你找他才對。”
老賈失了笑容,臉僵滞像是被拔了冷水速凍的大馬猴,即便這樣仍無法阻擋那顯而易見的懼怕。
卓家是什麽勢頭,是商圈新貴,他怎麽能得罪的起,但他又咽不下這口惡氣,不能平白無故地一無所有。
肖擇看出他眼中的膽怯,明白了他的企圖。“卓少惹不起,卓彤不敢惹,所以拿我小試牛刀,練練手?”
既然被看透,老賈也不掖着藏着,幹脆直說自己的計劃,抛出兩個選擇。
“肖特助不愧是CEO,一點就透。不過也不全是這意思,還有一層關系,拉你入夥。”
“我聽說卓彤那娘們脾氣爆,苛待手下,你也受了不少氣,一個大老爺們被個娘們成天指着鼻子罵,你不憋屈?”
“不如跟老哥一塊幹,騙她個底掉。”
老賈是懂激将法的,凡是個男爺們都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肖擇反問,“你也知道是騙?”
那五年走得如此崎岖泥濘,都是因為這種貪婪無恥的人。
想到這,肖擇不由地變了臉色,斯文和善的臉龐在張口間撇出抹了毒的刀子,一刀致命。
“有的人死性不改,好好的飯不要,偏偏要趴在地上搶屎吃。”
“你罵我!”老賈怒火中燒,看來今天不收拾下這斯文小子,當他是白混的。
“兄弟們,想要回家拿錢過好年的,給我上。”
只見他一聲令下,身後的手下站起,朝着肖擇走來。
壓迫感将鐵桶裏的火吹了又吹,映照着老賈的臉猙獰又猖狂。
肖擇瞥向身後,始終沒動的那三個人。
斷了後路的他被圍在中間,看來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