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
卓愈趴在辦公桌上,又是無心工作的一天。
他無精打采地瞟着進來的兩個人,剛要吐槽。
‘怎麽着,要雙劍合并來鎮壓他啊?’
沒想到,這兩人走到近前,勾肩搭背,秀他一臉恩愛,官方正式宣布。
“我們和好了。”
就在卓愈為老姐和擇哥高興時,這兩人分別從背後拿出自己的工作交給他處理。
卓愈不滿地嚷嚷着,“你們倆個有沒有人性啊?”
“我孤家寡人已經夠慘了,你們還剝削壓榨我!”
“沒辦法,特殊時期,廢柴也要重新利用上,加油。”卓彤一如既往地貶損。
肖擇倒是很看好地鼓勵他,“卓大少能者多勞。”
“你們真會唱雙簧!”卓愈眼瞅着,擇哥親了下老姐,然後摟着肩膀走了,留下滿屋子的噸位級狗糧。
他要碎了。
不,是已經碎掉了!
吐槽歸吐槽,抱怨歸抱怨,該做的還得做,一人做三份。
一會老姐的秘書來提醒開會……
又一會兒擇哥的助理來請示……
以及看不完的報表,企劃案,項目合同,無止境的簽字。
他的胳膊都要掄冒煙,眼睛快要看瞎了,終于在晚上十一點稍微喘口氣,仰在椅子上歇會兒。
卓愈閉着眼,累卻沒有困意,想她。
俄羅斯與國內差五個小時,牛肉餅應該在吃晚飯吧。
那的特色美食紅燴牛肉,應該是她的最愛。還有那些蛋糕甜食糖果,輕易俘獲女生的心。
他只希望她不要樂不思蜀,忘了回來的時間。
今天是第四天,只收到她發來的三條消息。
【我到了】
【安頓下來了】
【一切順利】
卓愈盡管想聽到她的聲音,還是忍着沒給她打電話。
他明白好不容易姐妹三個團聚,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本身他就不讨她大姐的喜歡,就別去讨那個沒趣了,這點認知他還是有的。
既然還有三天要等,不如好好工作,時間還能過得快些。
想到這,他睜開眼睛,活動下發酸的肩膀,又重新投入到未完成的工作中。
第二天,卓愈頂着黑眼圈從會議室出來,一上午就在各個會議中漫長地度過。
真不知老姐和擇哥怎麽過這種不是人的日子,枯燥乏味到要死。
回來辦公室灌了半杯黑咖來提神,看着桌上又多出一堆文件,感覺昨晚熬大夜一點效用都沒有。
他摸着桌子直犯嘀咕,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聚寶盆,扔進一個文件會有十個在等着?
聚寶盆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他的頭要炸開倒是真的。
秘書進來,将卓愈的頭疼推向極致。
卓少大手一揮,明晃晃地拒絕。“把會議推遲到下午。”
秘書請示另有其它的事宜。“卓少,有位寒先生沒有預約,請求見您。”
寒老頭?他來幹什麽?
雖然他特不待見那老頭,不過當個工作的調劑也不錯。
卓愈:“讓他上來。”
一會兒功夫,秘書領着人進來。
寒父滿臉假笑地咋呼,“好女婿,有日子沒見了依然是生龍活虎啊!”
卓愈後悔見他,一聽寒老頭說話,腦袋更加嗡嗡嗡。
他都快累嘎了,哪只眼看出他還生龍活虎,拍馬屁相當地不用心。
卓愈陰陽怪氣地說,“寒老先生真是好清閑,跑到卓氏來做客。”
寒父說明,“我也是很忙的,只是好久沒見寶貝女兒。”
“你見她幹嘛?”卓愈嘴角挂着冷笑,女兒參賽不露面,現在倒裝上慈父了。
寒父:“這人老了啊就是離不開孩子,特別是貼心小棉襖,幾天不見就想得慌。”
“我去學校說她請假了,就想着肯定是跟好女婿培養感情,就上來看看。”
“我寶貝女兒沒在這?那她是在卓家別墅?我打個電話給她,讓她出來,我們一家人吃個飯。”
寒父做戲一向是全套,手握慈父愛女的人設卡,自認很是專業。
卓愈可不這麽想,眼前這出假惺惺的大戲讓他直反胃,懶得再陪寒老頭玩下去。
“直說吧,你要什麽?”
寒父倒也上道,攤牌不裝了,收起慈父的假笑,露出險惡的嘴臉。
“既然卓少把天窗打開,那咱爺們兒也就說亮話了。我女兒從你這走的,總得給我這個當爹的一個說法吧。”
寒老頭知道了她不在國內!卓愈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轉瞬又不見,從容應對。
“你就這麽确信她不會回來?”
寒父輕嗤一聲,憤然地罵着。“那三個白眼狼一心想着離開家,過自己的小日子,抛下我這個老爹無人問津。”
“在她們眼裏我就是一個貪得無厭,拿她們換錢的老混蛋。”
卓愈擡眼看過來,譏諷地反問,“難倒你不是嗎?”
寒父不在乎那些虛的評價,說。“事到如今,是與不是又有什麽區別?”
“卓少不會單純地以為,寒知妍好不容易脫離我的掌控,逃離你這個花心大少的婚約,還會自投羅網地回來吧?”
寒父面目可憎地笑着,揭示傻子也不會幹的蠢事。
卓愈的心好像被寒老頭猛踹了一腳,疼其次,更多的是心塞。
他眼底怒火洶湧,垂眸間又呈現出一副漫不經心。
“所以呢?”
寒父轉了個彎,聽上去好像還挺通情達理地說。“既然我們兩家不能結親,再強行合作下去也意思,咱們好聚好散。”
鬼才信這麽簡單,卓愈更不會信。
他流露出逆鱗危險的氣息,聲調拉長滿是疑問地等着後續。“哦?”
寒父的轉折來了,“但是,人畢竟在你這丢的,我做為親爹要點兒補償不過分吧。”
卓愈挖了挖耳朵,倒想聽聽他說的‘點兒’是多少。
寒父報價,“我只要一個億。”
卓愈意味深長地笑了,“看來寒老先生還手下留情了?”
寒父恬不知恥地迎合,“那是自然,想想卓氏身價多少,市值又是多少,名聲大振與聲名狼藉,這之間差的又何止是區區一個億。”
寒父标榜自己,這個價已經很良心了。
“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就別怪我砸了卓氏的招牌。”
寒父撂下話,很是潇灑地離開,每次在卓家小崽子面前裝孫子,今天終于扳回一城。
卓愈還是低估了寒老頭的無恥,利用女兒竟會如此徹底,要不是自己幾經克制,早把他打翻在地。
三天,剛好是她回來的那天。
卓愈要再賭一把。
失眠,四十八小時,他快頂不住了,找川爺要點藥吃。
卓愈到診所,大門緊閉,鐵将軍把門。
唉,等吧。
在等川爺的功夫,卓愈蹲在一邊先是對着天空發呆,大晴天在他的墨鏡之下也被蒙上了陰影,暗壓壓的。
過了一會兒脖子發酸的他又盯着路口張望,不遠處的路面上有什麽在發光。
他挪動着步子走過去,原來是個一毛錢硬幣。
他撿起在指間把玩,拇指稍加用力,硬幣在半空中旋轉又準确無誤地落在手心。
抛硬幣都自動附帶着賭注,他循環反複好多次,卻遲遲不去設定哪面她會回來,哪面不回來。
就在這時有人踢他的屁股,他不耐地回頭看去,即時沒了脾氣,嬉皮笑臉地站起身。
“川爺,您這也太不敬業了,大白天的就鎖門,把患者生死于不顧。”
“誰規定診所就要成天開門了,我就不能出去快活快活,生死由命。”川爺掏出別在腰間的鑰匙,先一步進了診所。
卓愈看着他背着手提着喜盒,原來是吃席去了。
“你小子要麽不照面,一冒頭準沒好事兒。”
“川爺,你這麽說也太傷感情了吧。”
川爺對之前的事耿耿于懷,他背着藥箱去醫院,盤算着用電針試試效果,看到病床空了,人說沒就沒了,痛惜這女娃的小歲數。
結果這小子說是被國外的家人接走了,這叫一個氣!
“我說錯了嗎?上次砸門求我去給那丫頭的姐醫治,治個半截人跑了,不相信我的手藝,還來求我出手幹嘛。”
卓愈明白,這事做的是有些不地道,連忙說好聽的。“川爺您的醫術賽華佗,哪能不相信您。”
川爺不聽,罵着。“相信個屁,要是相信能出國醫治?”
“她是個病人,能經受得住長途跋涉?”
“半路出現意外能得到及時的搶救?”
“平安到了地方,又能否适應當地的環境?”
“國外怎麽就那麽好,比國內醫療水平更先進?”
川爺一頓輸出,宣洩着這幾日來的悶火。
卓愈解釋,“川爺,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她家裏的情況複雜,這是難得獲得自由的機會。”
川爺火氣沒降下來又一頓罵,“自由?歸了西徹底自由了。”
“想要甩掉包袱,還找出這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愧是年輕人,有想法。”
卓愈:“您是不知道她那個老子……總之一言難盡。”
川爺恨鐵不成鋼地吼,“咱這麽多人在呢,還能憑白被欺負了去,真是個不争氣的丫頭。”
“……”卓愈無語,這老爺子!
他意識到扯太遠,差點忘了幹嘛來了。
“川爺給我配個那種吃了不困,精神百倍的藥。”
随着時間越來越近,卓愈也越來越焦慮,直接失眠腦子渾渾噩噩。
這節骨眼老姐和擇哥又出海浪漫去了,把工作全壓他身上,又總是分心想她。
現在的他,特別需要專注力來處理工務。
川爺沒好氣地說,“含笑半步癫去找華夫人,來找我做什麽。”
“我這有鶴頂紅,你要不要?”
卓愈:“……目前還不需要,不過明天之後斷腸散或者絕情丹給我備一個。”
川爺看着這小子蔫頭耷腦的,明白幾分症結出自哪裏。一擡手拍在他腦袋上。
啧,真疼。卓愈捂着頭看過去,又聽川爺教訓自家孫子的語氣。
“那丫頭平時不吱聲,一旦說出的話就有份量。你小子連這點數都沒有,還處什麽對象。”
卓愈不好意思地撓頭,居然還讓他老人家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