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回來,白允和沈從安一起進入了寝室裏。
到了寝室,白允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坐下了才覺得不對:“我記得凳子當時是被我們放在桌子底下的。”
沈從安皺了皺眉,摸了摸凳子。
凳子角落有一點黏黏的感覺,摸起來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沈從安把手輕輕湊到了鼻子前面,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好。”白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得,急忙沖向自己的床頭櫃。
“還好,熏香還在。”白允捏了一小截熏香出來。
他是真的擔心熏香不見了。如果是其他的情況,他還能夠說服自己堅持下去,可是熏香沒了,他們要怎麽辦?
白允低頭捏了捏熏香,他輕輕的說道:“只要熏香還在,我們就能出去。”
“嗯。”沈從安輕輕點了點頭,看着那把小小的熏香,只覺得自己心裏充滿了莫名的情緒,讓他有些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氣。
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把熏香上,熏香沒了或是失效了,他們兩個人就真的不可能逃出去了。
“我們有時間的話,不如去圖書館看一下吧。”白允說道。
他總覺得那裏有讓他們出去的秘密,但是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通過圖書館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白允和沈從安兩個人去了圖書館。
兩個人進入圖書館,白允倒是沒有繼續看書,而是去找看門人聊天去了。
因為圖書館實在太大的緣故,所以白允就算是和看門人聊天,也不會幹擾到其他人。
“可以問下,你在這裏多久了嗎?”白允趴在桌子上看着看門人。
他這個動作其實算是有些不雅的,但是白允本來年紀就嫌小,再加上白允的身材還算是不錯的,有些偏小的樣子,所以還是不讨人嫌的。
沈從安看書,看門人對于白允這個小朋友還是很喜歡的,白允是唯一一個不會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讨厭他的。他雖然知道,這并不是這些孩子的錯誤,但是這讓他覺得很孤獨。
“大概五年了。”他說道。
白允微微蹙了蹙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們好像才是這個學校的第一批學生,這個學校貌似建設才三年半吧?
他來這個學校之前,還是了解了一下這個學校的情況的。
“嗯,當時學校還沒開始建設我就來了。”看門人輕輕的說道。
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如果從一開始,看門人就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的話,他可能會對這件事情了解的更多。但是白允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願意告訴自己那些事情。
雖然他對這個看門人有好感,但是白允知道,任何人都有自保的想法。這個學校背後的恐怕不只是一個人,看門人也沒有什麽背景,說出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對他本身造成損害?
這白允也不知道。
他也不能直接問出這樣的話。對于他來說,問出這話就代表把自己的全部信任壓在了看門人的身上。
但是說實話,就算感覺上這個看門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白允也不敢在并不了解他的情況下,把所有信任都托付在他身上。
“哇,看起來是很棒的樣子。”白允輕輕的說道。
“也沒有什麽,看門這樣的東西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所以我才能留在這個學校。”看門人對他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
聽到這句話,白允留了個心思。
技術含量?什麽技術含量?
這個學校除了看門人,恐怕還有很多本來不需要技術含量的工作吧?那麽看門人為什麽要說出這樣一段話?
白允微微皺着眉,仔細地想這件事。
難道他的意思是說,這個學校除了他,其他的人,都不能夠相信嗎?
白允不知道。
他只能對着看門人露出一個微笑,輕輕說道:“叔叔,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去看書了。”
看門人對着他點了點頭,白允便起身離開了。
看門人嘆了一口氣,有點憂心的在紙上劃了劃。
他不敢說太多的事情,他怕被學校知道了。
雖然極度讨厭學校做的很多事情,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留下。
他知道這個學校大多數的孩子都已經陷入了學校給他們構造出的虛拟的夢境裏,只是就算這樣,他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學生,最起碼一個學生不要陷入學校給他們構造出來的那些虛拟夢境裏。
他雖然自己不能夠出去,但是幫助別人出去,還是有可能的。
看門人一只手輕輕的捂住自己的臉。
他的右臉下面被植入了一塊小小的芯片,那塊芯片是用來檢測他的位置的。他不能夠離開這個學校,但是他知道這個學校裏有那些漏洞可以讓沒被植入芯片的孩子順利逃出去。
只是這也只能在一年以內。
就他知道的情況,一年以後,就算是特殊班級的孩子,也會強制進行這樣的實驗。
到那個時候,事情就已經不可控了。
他真的很想讓白允知道這個學校的情況,但是他不知道白允到底有沒有看出來自己想要說出的事情。
這個學校,沒有幾個人是真正抱有善意的。
大多數人都是把學生們當做用來實驗的小白鼠,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有時候,看門人都覺得有些諷刺。
這些人花着那些父母提供給他們的錢,卻根本看不起那些學生。在他們看來,那群孩子都只不過是不聽父母教養的纨绔子弟而已,他們看不起是應該的。
但是,其實并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是壞的。
這個學校規定那麽嚴苛,但是那些父母還是會把他們的孩子送過來,讓他們的孩子接受這裏的教育。想也知道,他們的孩子肯定是不願意的,但是他們完全違背了孩子的想法。這樣的父母,能算是好的父母嗎?
最無辜的,恐怕就是那群孩子了。
嘆了一口氣,他撐着桌子站起來,去收拾那些被弄亂的書籍了。
但願這個孩子能夠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到時候來找他幫忙。
哪怕就算是費盡全力,他也還是要幫助這個孩子逃出這裏。
快把這裏的事情告訴外面的那些人吧。
“怎麽了,問出什麽了?”沈從安微微偏頭看向白允,輕輕的說道。
“回去再說吧。”白允一只手輕輕的在桌子邊扣了扣,只覺得自己的心情還算是可以。
只是他的心裏仍舊是想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麽都停不下來。
白允撐着額頭,低頭看着沈從安給他拿過來的書上的內容。
中午回到宿舍,白允這才對着沈從安說道:“剛才看門人說,他只能做些不需要技術含量的事情,而這個學校裏唯一不需要技術含量的就是看門人。”
“我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麽問題。”沈從安說道。
“你不覺得,看門人是在暗示這個學校裏其他的工作都是需要技術含量的嗎?”白允輕輕的說。
“技術含量……那這個學校裏還有什麽是需要技術含量的嗎?”沈從安有些奇怪的反問道。
“不知道,我總覺得看門人是在說,這個學校裏除了他沒有別人是可以值得信任的。”白允的話說的很慢,他的确是一邊在想這些事,一邊試着找出看門人話裏隐藏的意思。
“真的嗎?”沈從安問道。
他的确是不太能夠了解別人話裏的意思,他也真的不能夠從看門人的話裏聽出白允所說的那些意思。
“我是真的這麽覺得的。不過,就算沒有看門人的話,你還敢相信這個學校的其他人嗎?”白允回頭看着沈從安。
沈從安搖了搖頭。
他還真的不敢相信其他人。除了對于白允,其他人他都是不怎麽信任的。
就算是林隽,他也不怎麽信任。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試試自己逃出這裏,如果真的逃不出去的話,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向看門人尋求幫助。”白允敲了敲桌子,下了決定。
“你信任他嗎?”沈從安問道。
“我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想到看門人曾經說過的話,白允覺得看門人一直以來是在好心提醒他,但是他們也的确是不能夠完全信任這個看門人。
看門人能夠被學校方面信任,最起碼也是有把柄捏在學校那邊的手裏,或者幹脆說,他就是學校的人吧。
白允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提醒自己這些事,他心裏微微有些不安,卻不知道那些不安是從哪裏來的。
“別多想。”沈從安輕輕的把手蓋在了白允的手背上。
“嗯。”白允動作有那麽幾分遲疑,不過最後,他還是靠在了沈從安的肩膀上。
沈從安任由他靠着,沒有多說話,他們兩個此刻的心情都很沉重,卻沒有辦法放松下來。